第6章 老子的刀,专砍内奸脑袋(第1页)
暴雨如注,夜色如墨,风从北岭卷来,吹得那面残破的左卫军旗猎猎作响,在雨中癫狂舞动。
徐谦披着蓑衣,一步步踏上新砌的瞭望台。
青石垒得歪斜却稳固,是他用三袋糙米从流民手里换来的“忠心”。
他脚底打滑,险些摔倒,却没伸手扶墙,只是冷笑一声,继续往上爬。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溃烂的肺上,刚才那一口血不是白咳的,反噬在五脏六腑烧灼。
但他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
旗杆下,赵德安的尸体被粗麻绳吊着,头颅歪向一侧,眼眶空洞地瞪着漆黑的天。
他身上那套边军制式甲胄是徐谦亲手扒下来的,原属于一个醉酒闹事被“正法”的边军小校。
此刻穿在这具尸身上,竟有几分荒诞的威严。
“徐爷……”陈三站在台下,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烛火,“他再混账,也是条人命啊……您这样,不怕遭报应吗?”
徐谦没回头,只将短刃在尸体胸口拖出一道深痕,血混着雨水流下,把“叛”字的最后一笔勾得狰狞。
“报应?”他嗤笑,
“你见过哪个屠夫给猪讲报应?赵德安私通贺兰嵩,通风报信,害死七个逃难妇孺,还拿孩子骨头熬汤喂狗。你说他是人,还是畜生?”
陈三张了张嘴,终究无言。
“我不是要杀人,”徐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冰冷,“我是要他死得有用。”
他抬头望向北岭方向,风势渐猛,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轮惨白的月。
贺兰嵩的部下来了,他能感觉到,如野狗闻到腐肉的味道,从来不会迟到。
地窖里的第一批短刃已全数埋入岩窟周边的松土中,只待血来唤醒。
柳莺儿的情报昨夜才送到:贺兰嵩已向兵部递了密奏,指控徐谦勾结北狄,私开密道,意图颠覆边防。
可笑的是,那封奏折的笔迹印泥,甚至信封的火漆封痕,全是从徐谦这里“借”去的样板。
“你用我的规则,打我的脸?”徐谦喃喃,“那我就用你的刀,砍你自己的头。”
他转身跃下瞭望台,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却被石砣子一把扶住。
“东岭准备好了。”他低声道,“假壕沟三道,湿柴铺底,火油浸透。马也赶进蝙蝠洞,只剩十匹拴在岩口,鞍上铭文我都刻了‘北狄左翼’。”
徐谦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粗盐,撒在岩口潮湿的地面上。
盐粒遇水迅速溶解,留下淡淡白痕。
“马不吃盐地,这是常识。”他冷笑,
“可他们不会细看,只会看‘证据’——敌军战马,叛旗高悬,我军将士横尸密道口……”
“他会觉得,自己来晚了一步,错过了围剿‘叛党’的最佳时机。”
小豆子蹲在崖顶一块凸岩后,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三枚铜铃。
铃声是他们山寨的暗号:一响为警,二响为退,三响就是血偿。
“等我信号。”徐谦抬头,目光穿过雨幕与黑暗,落在那孩子瘦小的身影上,“不要急,要准。”
他知道贺兰嵩会遣兵派将。
三百边军,轻骑为主,装备精良,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卒。
但这些人越是精锐,就越容易陷入“眼见为实”的陷阱。
他们信军令,信旗号,信甲胄,却不信一个贬官能布下天罗地网。
风忽然停了片刻,雨势稍缓。
远处,蹄声如闷雷滚过山脊,由远及近,越来越密。
来了。
徐谦站在岩窟口,抽出短刃,在掌心轻轻一划。
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入泥中,无声无息。
一是赵德安死在了边军旗下,头颅不全,胸口刻“叛”。
二是北岭岩窟外,出现了北狄战马与疑似叛军密道的踪迹。
而真相?真相从来不在尸体上,而在活着的人——会怎么想。
他仰头看向崖顶,小豆子的身影在闪电中一闪而过,手中铜铃紧握,指尖发白。
风势再度转急,卷起漫天雨箭。
火,还未燃起。
但火种,已在掌心。火起于风势最烈时。
三枚铜铃齐响,破空之声撕裂雨幕,小豆子咬牙掷出火种,那是用油布裹着的硫炭球,滚落岩壁,撞入湿柴与火油浸透的壕沟。
轰然一声,烈焰如赤蛇腾空而起,舔舐着低垂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