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精心熨烫的连衣裙已洗得发灰,曾经灵动的眼眸像蒙尘的玻璃珠,嵌在蜡黄枯槁的脸上。她看到我时手指猛地蜷缩,嘴角强撑起一抹笑容:
学长…
我施施然落座:
林大校花约在香格里拉,总不会是叙旧吧目光扫过她袖口磨损的线头,听说你跟了李昂怎么,他没给你留点体面
她浑身一颤,血色从脸上褪尽。
被撕开的伤口(林清往事)
三年前的毕业季,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长安街的车流上,泛着不真实的光晕。李昂搂着她,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头顶。
你放心,我家老爷子打了招呼,调函下周就下来。他声音带着掌控一切的松弛,
等你在部里站稳脚跟,明年咱们就去看霄云路那套大平层,那景观…啧。
彼时,林清依旧是那个A大光环笼罩的校园女神,只不过身边多了个能量巨大的官二代男友。他轻松将她推入旁人削尖脑袋也挤不进去的核心部门,一份金光闪闪的起点已经写好。
她沉醉在这个未来里,为他付出青春的炽热与身体的代价——两次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只为那句模糊的等一切稳妥。
直到那个毫无征兆的下午,一条短信刺破幻梦:
咱们好聚好散。部里那份调函,算是给你的交代。
语气平淡得像在处理一份过期的文件。
她僵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骤然失血的脸,她失去了他的庇护、他的承诺,和那本镶着金边的未来计划书。
后来她才知道,几乎在发这条短信的同时,某份印着双喜的厚重请柬正飞向京城各处——他要娶的,是另一位背景相当、能为家族助力的千金。
她林清,不过是公子哥人生剧本里一段浓墨重彩却也注定被删减的章节。
他…只塞给我一个所谓的‘前程’,像打发叫花子。林清的声音嘶哑,
我爸肝癌晚期,医院下了最后通牒…肝移植…
她颤抖着掏出一沓被手汗浸湿、边角卷曲的单据,最上面一张,赫然是标红加粗的《欠费停诊通知书》,
手术押金…三十万…她的声音低下去,被巨大的绝望吞噬。
伪善的鱼钩
次日我亲自陪她去肿瘤医院。VIP病房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她枯瘦的父亲陷在病床里,身上插满管子。当我把装满现金的公文包拍在了缴费窗口。
学长,我下辈子当牛做马…她哽咽着要下跪,被我一把托住胳膊。
说什么傻话。我笑着抽走她手里皱巴巴的欠费单,指尖无意划过她冰凉的手腕。她触电般缩手。
第四章:染血的交易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鸣时,黑暗里,我的呼吸几乎凝滞了。屏幕幽光照亮林清的名字,像一道不祥的诅咒。身旁,妻子均匀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肩膀——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小敏那条充满暗示意味的短信,早已被我烦躁地划掉,但此刻林清的名字亮起,却更像一枚掷入死水、无声炸开的惊雷。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抓起手机,手心里的冷汗几乎让光滑的机身脱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分不清是因为猎物的上钩,还是对惊醒妻子的恐惧。我屏住呼吸,像躲避红外线的夜贼,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以最快的速度闪身溜进书房,轻轻反锁了门。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名字,嘴角无法抑制地勾起一个残忍又兴奋的弧度。果然来了。猎物被逼到悬崖边,终于主动伸出了手。
我按下接听键,将听筒紧紧压在耳朵上,同时警惕地竖起耳朵听着主卧的动静。
赵明学长!
几乎是接通的同时,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求你!救救我爸!排异反应太…太厉害了!呕了好多血…医生刚下病危…说必须立刻用进口的免疫球蛋白…一瓶就要八千多!ICU一天两万多…为了给爸爸治病,我们家把能卖的,都卖了…可这两天就要补三十万!不然…不然就要停药赶人了!赵明学长…真的…真的没有别人能…
她泣不成声,绝望的抽噎声混杂着濒死的窒息感狠狠撞击着我的耳膜。
一股征服的快感如同电流般窜过脊椎。昔日的女神,此刻为了三十万,在电话那头卑微如泥,尊严碎了一地。这种将她拖下神坛、攥在手心里的感觉,比任何女人带来的快感都要强烈百倍。
门外似乎有轻微的声响。我的心猛地一提,身体瞬间绷紧,压低声音,对着话筒吐出冰冷而短促的字眼:
哭够了吗
这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酷。电话那头的哭嚎像被按了暂停键,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急促而混乱的抽泣。
三十万。我的声音压得更低,近乎耳语,每一个字都敲在听筒上,也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在确认主卧那边没有后续动静后,一种掌控全局的得意感再次漫上心头。
钱,有。
我没有立刻说下去,故意让沉默在书房弥漫。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凌迟。三秒,五秒…时间被拉得漫长无比,直到她的呼吸声变得更为急促。
明晚十点,华贸B座顶层,2801。我最终开口,语速极快,不容置疑,如同冰冷的铁律,
密码等我短信。
根本不需要询问她是否方便、是否愿意。
过时不候。
不给任何反应时间,我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猎物的献祭
晚十点,华贸B座顶层。
我提前半小时抵达。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帝都永不落幕的璀璨星河,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巅峰。我给自己倒了杯昂贵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冰块在杯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为即将上演的戏剧敲响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