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页）

阿渔在泉眼边待了整整五天。

五天里，她每天喝着带着生机的泉水，吃着泉眼周围那些发着微光的浮游生物，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一点点回来，银白的鳞片重新泛起细腻的光泽，连净化海水的范围都扩大了近一倍。

小海龟也跟着沾光，原本有些发灰的背甲变得油亮，每天不是趴在她背上晒太阳（虽然深海里的“太阳”只是泉眼的微光），就是追着浮游生物玩，精力旺盛得不像话。

“该走了。”第六天清晨，阿渔摸了摸泉眼边缘的礁石，轻声说。

泉眼里的生机之力虽然滋养了她，但她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很微弱，像个需要呵护的嫩芽，经不起长时间的“透支”。她已经恢复了体力，再待下去，反而会辜负这片深海的馈赠。

小海龟似乎听懂了，乖巧地爬回她背上，用鳍肢紧紧抓住她的鳞片。

阿渔最后看了一眼那汪冒着微光的泉眼，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然后摆动尾鳍，朝着海沟上方游去。

离开海沟的过程比她想象中顺利。或许是泉眼的生机之力让她的气息变得更“亲和”，那些原本可能出现在深海的凶猛生物，都远远地绕开了，没给她添麻烦。

重新回到熟悉的“中层海域”，阿渔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里的海水依旧算不上干净，但比起海沟的漆黑和冰冷，已经热闹多了——偶尔有鱼群游过，有海草摇曳，甚至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叫声。

“还是这里舒服点。”阿渔伸了个懒腰，感觉鳞片都舒展开了。

她调整方向，继续朝着岸边工厂的方向游去。有了泉眼的滋养，她心里多了些底气，哪怕知道前方可能有更多危险，也没那么害怕了。

可没游多久，她就遇到了新的麻烦。

一股异常强劲的洋流毫无征兆地涌了过来。

那洋流来得又快又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抓住她的身体，拖着她往反方向走。阿渔猝不及防，差点被掀翻，赶紧摆动尾鳍想稳住身形，可洋流的力道太大，她的努力像石沉大海，身体依旧被带着往后退。

“搞什么啊！”阿渔有点懵。

她明明记得这个区域的洋流很平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

她试着对抗了几下，结果不仅没挣脱，反而被洋流带着转了个圈，晕乎乎的，连方向都快分不清了。背上的小海龟急得“呜呜”叫，用鳍肢拍打着她的肩膀，像是在说“快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啊……”阿渔苦笑。她现在的力气，对付对付小股水流还行，遇到这种级别的洋流，根本不够看。

就在她被洋流带着又后退了几米，感觉尾鳍都快摆抽筋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为什么一定要对抗呢？

这个念头来得毫无征兆，却异常清晰，像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她想起在泉眼边时，泉水顺着礁石缝隙流淌，遇到阻碍从不硬冲，而是顺着缝隙绕过去，反而流得更顺畅；她想起那些被洋流推着前进的海藻，从不挣扎，只是顺着水流的方向舒展身体，反而能到达更远的地方。

或许……不一定非要对抗？

阿渔心里一动，决定试试。

她停下挣扎，不再刻意摆动尾鳍对抗洋流，而是放松身体，让自己像一片海藻一样，顺着洋流的方向“漂”着。

说也奇怪，就在她放松的瞬间，那种被“强行拖拽”的不适感立刻减轻了许多。虽然身体依旧在往后退，但不再是之前那种“被撕扯”的疼，反而有种奇妙的“顺畅感”，像是坐了艘顺水的小船。

“原来……还能这样？”阿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试着微微调整身体的角度，让自己更贴合洋流的方向，果然，前进的阻力又小了些。她甚至能腾出点精力，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股洋流比她想象中更“活跃”，带着她穿过一片又一片海域，速度快得惊人。沿途的景象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有光秃秃的礁石，有缠绕着垃圾的海草，还有几只被洋流带着“兜风”的小鱼，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抓住啦！”阿渔顺手捞起一只差点撞到礁石上的小鱼，把它往反方向推了推，看着它摇摇晃晃地游走，忍不住笑了。

这样“随波逐流”的感觉，竟然意外地轻松，甚至……有点好玩？

她以前总觉得，“前进”就必须靠自己拼命摆动尾鳍，必须朝着一个方向“死磕”，却没想过，有时候顺着外力的方向，反而能走得更快、更省力。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很久以前，她也用过类似的“办法”解决过问题，可具体是什么，又想不起来了。

“管它呢，好用就行。”阿渔甩甩脑袋，不再纠结。

就在这时，前方的洋流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水流开始打着旋儿，带着她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