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阿渔甩了甩尾巴，正准备继续前进，突然感觉到一股更刺鼻的气味从上方传来。

她心里一紧，赶紧躲到礁石后面，只露出半只眼睛往上看。

只见一大片黑色的液体正从海面缓缓沉下来，像一块巨大的墨团，所过之处，原本就稀疏的浮游生物瞬间失去了光泽，连刚才那几只清洁虾，也缩成了一团，再也不动了。

“油污……”阿渔的心脏猛地一缩。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个东西。几年前，一艘巨大的“铁船”在附近沉没，漏出的黑色液体杀死了大片海域的生命，族里最年长的长老，就是为了推开被油污困住的她，自己永远沉在了那片黑色里。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

阿渔不敢再停留，转身就往更深的地方游。她能感觉到那片油污在身后蔓延，带着死亡的气息，一点点吞噬着本就所剩无几的生机。

她拼尽全力摆动尾鳍，鳞片被礁石划出更多伤口也顾不上了。直到再也闻不到那股刺鼻的气味，直到周围的海水虽然依旧浑浊，却不再有那种黏腻的窒息感，她才敢停下来，躲在一片茂密的、已经半枯萎的海草丛里喘息。

“呼……呼呼……”

她趴在海草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想活下去，想找到记忆里的“干净海水”，可这片海，好像正在一点点死去。她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泥沼，无论怎么挣扎，都感觉离希望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尾鳍传来一阵轻轻的触碰。

阿渔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却看到一只巴掌大的小海龟，正用它短短的鳍肢，笨拙地蹭着她的尾巴。小海龟的背甲上沾着一块塑料片，看起来很不舒服，它似乎是想拜托她帮忙弄掉。

看着小海龟清澈又带着点委屈的眼睛，阿渔心里的无力感突然淡了些。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块塑料片，轻轻一扯，把它从海龟背上取了下来。塑料片上还沾着几根海龟的背甲碎片，看得她心里微微发疼。

小海龟似乎松了口气，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然后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游了游，又回头看她，像是在说“跟我来”。

阿渔愣了一下。

这只小海龟，是想带她去什么地方吗？

她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四周依旧浑浊的海水，又看了看小海龟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摆动尾鳍，跟了上去。

或许，这只在污染中挣扎求生的小海龟，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呢？

至少，现在的她，有了一个暂时的“同伴”，有了一个可以跟着走的方向。

小海龟游得不快，似乎特意放慢了速度等她。阿渔跟在它身后，看着它小小的身影在浑浊的海水中努力向前，心里那点快要熄灭的火苗，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光。

她们要去哪里？前面会有干净的海水吗？

阿渔不知道。

但她知道，只要跟着这道小小的身影继续游下去，就还有希望。

而希望，不就是支撑着所有生命，在绝境中走下去的光吗？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速度，紧紧跟上了小海龟的步伐。两道小小的身影，一银一绿，在灰蒙蒙的海水中，像两株顽强的水草，缓缓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