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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天下之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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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奇怪的挑衅(第1页)

听到李蛟公布悬赏的瞬间,温羽凡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将刚抿进嘴里的半口“洞庭春”咽了下去。

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的淡淡甜意,此刻竟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周围响起的倒抽冷气声、杯盘碰撞的乱响、还有那些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放在膝头的手悄然松开,指节因之前过度紧绷而泛着的青白,正一点点褪去血色。

“原来是寻一面铜镜。”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紧绷的脊背像是被抽走了钢筋的架子,不由自主地往椅背上靠了半寸。

红木座椅的凉意透过薄薄的风衣渗进来,竟让他生出几分久违的松弛。

他来这隐蛟岛,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

从川地国道上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截,到苗疆密林里五毒阵的生死一线,半个多月来,他就像条被猎犬追着的狼,神经始终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来之前他有着这样的猜测:蛟龙帮召集这么多江湖人,又搞出“洪蛟夜宴”的排场,十有八九是冲着那千万悬赏来的。

毕竟他没易容,暗网通缉令上的照片清晰得很,只要有人见过,在这满是武者的宴会上,他怕是连登岛的机会都没有。

可从踏上那艘雕龙楼船开始,一切都透着反常。

接引的男子客客气气,登岛时虽有那记暗算的石子,却更像场试探而非绝杀;

宴席上的巴陵全鱼席热气腾腾,松鼠鳜鱼的茄汁泛着新鲜的油光,银鱼羹里的姜丝切得细如发丝。

之前他还悄悄用指尖沾过汤汁,放在鼻尖轻嗅,没有半点熟悉的蛊毒腥气,只有纯粹的湖鲜与酒香。

“看来真是我多心了。”温羽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蝴蝶飘海”里冰镇过的鱼片。

薄如蝉翼的鱼肉裹着微凉的汤汁滑进嘴里,洞庭湖芦苇的清冽混着火腿的醇厚在舌尖炸开,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

被追杀这些日子,他受够了风餐露宿。

在川地省道边啃过干硬的冷馒头,在苗疆瘴气里嚼过带苦味的野果,像这样能安安稳稳坐在暖黄灯光下,细嚼慢咽一道“菊花财鱼”的机会,简直奢侈得像场梦。

他索性不再克制,又夹了一筷子清蒸鳜鱼,蒜瓣状的鱼肉在齿间散开时,连姜丝的辛辣都成了鲜美的点缀。

就在这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像片羽毛,精准地落在他耳边:“阁下倒是沉得住气,这一百万的悬赏,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温羽凡夹鱼的动作顿了半秒,眼角的余光已扫了过去。

说话的是坐在左手边的那个青年。

穿件深灰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露出的半张脸总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正是那个头顶悬浮着「内劲三重」对话框的男人。

从落座起,这人就只顾着用指腹摩挲青瓷酒杯,杯沿被蹭得发亮,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此刻突然开口,语气里的探究像根细针,轻轻刺向他紧绷的神经。

温羽凡把鱼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我这人懒,不爱跑腿。”他夹起一块“酱汁回头鱼”,浓稠的酱汁在筷子上拉出细若游丝的线,“再说,这种热闹,麻烦和报酬一样多。”

话音刚落,斜对面的赵宏图立刻接过话头,他刚灌下一口酒,运动衫领口的水珠还在往下滴:“可不是嘛!这兄弟说得在理!”他用手背抹了把嘴,脸上堆着憨厚的笑,“上次城东王记当铺丢了个玉镯,赏金才五千,就引得七八拨人打起来,最后连武安部的人都惊动了——这一百万,指不定要闹出多少血光呢!”

青年像是没听见赵宏图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空酒杯,发出“笃、笃”的轻响,节奏均匀得像在给一场无声的对峙打拍子。

“阁下看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洞庭湖?”他忽然抬眼,帽檐下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直直扎向温羽凡的脸,“可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温羽凡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竹制的筷身被攥得微微弯曲。

他甚至能感觉到丹田处的内劲像被惊动的蛇,正顺着经脉往指尖窜——这人果然认出他了。

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将筷子轻轻放在骨碟边缘,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这位兄台说笑了。”他扯出个客套的笑,眼角的细纹里却没半分暖意,“我叫金满楼,做些山货生意,常年在湘西跑,倒是第一次来岳阳。”

“金满楼?”青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勾起的弧度里淬着冷意,“这名字听着倒像个富家翁,可金先生身上的味儿,却不像个做生意的。”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像在说什么私密话,可每个字都带着穿透空气的力道:“那是股子洗不掉的血腥气。混着苗疆蛊虫的腥甜,还缠着川地山道上的铁锈味……这么重的杀伐气,怕是连洞庭湖底沉了百年的老蛟,闻着都要睁眼吧?”

“哐当!”

温羽凡的手已闪电般握住了背后武士刀的刀柄。

帆布剑袋的粗糙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熟悉的踏实,却压不住骤然翻涌的戾气。

他抬眼时,原本温和的目光已锐利如鹰隼,瞳仁里映着头顶水晶灯的碎光,却冷得像苗疆猎头寨里的冰潭。

青年也没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回望着他。

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连周围飘来的酱汁回头鱼的香气,都变得滞涩起来。

邻桌原本喧闹的谈笑声不知何时停了。

有人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有人悄悄往远处挪了挪椅子,连最开始咋咋呼呼的穿皮夹克壮汉,都抿紧了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

这股剑拔弩张的气息顺着红木桌腿爬满整个大厅,连墙角仿古宫灯的暖光都染上了几分寒意。

周遭的江湖客们都是在刀光剑影里滚过的老油条,气氛刚一绷紧,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有人端着酒杯的手指突然停在杯沿,指节泛白;

有人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像探照灯似的在温羽凡和那青年之间来回扫。

温羽凡右边穿月白旗袍的女子反应最快。

她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旗袍开叉处露出的靴尖在地板上碾出半寸滑痕,腕间的羊脂玉镯撞出一声脆响,人已经退到了三步开外,后背差点撞到另一桌的壮汉,眼神警惕得像只受惊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