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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天下之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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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三栋吊脚楼(第2页)

他咬了咬牙,指尖在车把上掐出几道白痕。

这鬼地方别说加油站,连户人家的炊烟都看不见,能找到汽油才是怪事。

他只能攥紧车把,任由摩托车在坑洼里颠簸,心里默念着猎头寨能有转机。

转过山腰的刹那,一股腥风突然从侧面的山谷灌来,带着股铁锈与腐臭混合的气息,直冲鼻腔。

温羽凡猛地抬头,整个人如遭雷击。

眼前的景象像幅被血浸透的鬼画:上百座吊脚楼顺着陡峭的山势层叠而上,黑褐色的木楼像巨兽的肋骨,死死嵌在青灰色的山岩里。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每栋楼的飞檐下。

那里挂满了风干的人头,皮肤缩成暗褐色的皮革,眼窝深陷成黑洞,嘴角却诡异地上扬,像是在无声地狞笑。

人头间插着的蛊幡猎猎作响,幡面是用某种兽皮鞣制的,红得发黑,边角卷成焦脆的絮状,风一吹,便带着人头一起摇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半空乱抓。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肺里像灌了冰碴子。

湿冷空气里裹着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混着种说不清的腥甜,像是腐肉泡在草药水里,又带着点蛊虫分泌的黏液味,呛得他喉咙发紧。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的剑袋,帆布被冷汗浸得发潮,指腹能触到刀柄上的绳结,那是他厮杀时磨出的茧子才能握住的力道。

他知道,自己已经踩进了阎罗殿的门槛。

脚下的路每往前一寸,都可能踩着生死的界碑。

但摩托车的引擎还在低低呜咽,油表的警告声像催命符,他没有回头的余地。

村口的牛头图腾在雾里显出狰狞的轮廓。

那牛头足有两人高,牛角被岁月磨得发亮,尖端却依旧锋利,像能轻易挑开人的喉咙。

暗红色的布条缠在角上,布面硬邦邦的,显然浸透了血渍,在风里摆得幅度极大,发出“啪”“啪”的抽打声,像是在给闯入者最后的警告。

图腾的阴影里站着个老人,身上裹着件看不出原色的兽皮,皮毛早已脱落,露出底下灰褐色的皮革,像贴在骨头上的痂。

他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塞进指甲,每道沟壑里都嵌着黑泥,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却在扫过温羽凡后背时骤然亮了亮。

老人腰间挂着的银质骷髅头蛊铃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骷髅头的眼窝是空的,边缘爬着层暗绿色的锈,铃铛相撞时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却脆得诡异,像是玻璃碴在骨头缝里滚动。

“外乡人。”老人开口时,喉咙里像卡着团破棉絮,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个字都拖着股阴冷的气,“如今虽然是太平世道……但猎头寨……还是能不进就不进。”

他缺了门牙的嘴咧开,黑紫色的牙龈翻出来,像块烂透的猪肝,嘴角还沾着点暗褐色的渣,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温羽凡把摩托车停在寨口,脚刚落地,就觉出不对劲。

地面铺着的不是青石板,而是密密麻麻的人骨,肋骨、指骨、腿骨杂乱地拼在一起,缝隙里塞着墨绿色的苔藓,被露水浸得发亮。

他踩上去时,骨头发出声细微的“咯吱”响,像在呻吟,冰凉的触感顺着鞋底往上爬,冻得脚踝发麻。

这些骨头白得异常,像是被某种药水反复浸泡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

腰间阿朵给的银铃突然疯狂地颤动起来,“叮铃——叮铃——”声急促得像爆豆,金属的震动透过布料传到皮肤上,震得他小腹发紧,那动静不是警示,更像在尖叫。

温羽凡反手按住银铃,冰凉的金属在掌心发烫,震动的力道几乎要挣开他的手指。

他抬眼看向老人,喉结滚动了一下:“车快没油了,得找地方加油。老人家,哪里能加到?”

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稳,只有他自己知道,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粗麻衣衫。

老人突然发出阵“嗬嗬”的笑,笑声从喉咙深处滚出来,混着气音,在空旷的寨口撞出层层回音。

那笑声里像是裹着无数细小的虫,“沙沙”的振翅声顺着风钻进耳朵,让人头皮发麻。

“你非要进……便进去吧。”他抬手指了指寨子里,枯瘦的手指像根老树枝,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第三栋屋檐下……有个铁皮桶。那是‘他’的家……该有汽油。”

“他”?

温羽凡眉头拧成个疙瘩。

老人的眼神在说这话时飘向了吊脚楼深处,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忌惮,却绝口不提“他”是谁。

疑窦像藤蔓般在心里疯长,但油表的警告声还在催命,他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安。

他朝老人点了点头,指尖在车把上用力一拧。

摩托车碾过路面的刹那,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像无数细碎的牙在啃噬金属。

那些被岁月泡得泛白的人骨,有的指节蜷曲如钩,有的颅骨凹陷着黑洞洞的眼窝,车轮碾过时,骨缝里积着的黑泥被溅起,混着铁锈色的斑点。

引擎每声轰鸣都撞在吊脚楼的木壁上,反弹回来时裹着檐下风干人头的蛊幡抖动声,像整个寨子都在低声回应,把那些深埋在骨缝里的秘密震得发颤。

温羽凡的指节早已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汗顺着车把磨秃的防滑纹往下淌,在金属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两侧:

吊脚楼的木柱爬满灰绿色的苔藓,柱底堆着半腐的兽皮;

飞檐下悬着的骷髅头银铃偶尔晃动,铃舌碰撞的脆响里裹着股说不出的黏腻,像有虫豸在铃腔里蠕动。

腰间的银铃还在动,不是清亮的颤音,而是贴着布料的闷响,“叮……当……”间隔得极不规律,像有人在暗处用指甲轻刮铃身。

第三栋吊脚楼终于从浓雾里显露出轮廓。

木楼比别处更矮,黑褐色的板壁上布满指甲盖大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长年累月啃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