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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天下之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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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一刀在手(第5页)

那些暗红的硬壳牢牢粘在柏油路面,有的还嵌着碎石子,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泼了满纸化不开的沉郁。

温羽凡微微俯身,动作稳得像座石雕。

他扯过旁边尸体胸前那片还算完整的粗布褂子,布料被血浸得发硬,边缘还沾着半片枯黄的草叶。

擦过刀身时,布料与金属摩擦发出砂纸般的沙沙声,暗红的血浆在刃面凝成半干的痂,被布片卷着簌簌坠落,在脚边积成小小的血珠,很快又被夜风冻成了冰粒。

周遭静得能听见草叶呼吸的轻响。

胸腔里的心跳声却擂鼓似的撞着肋骨,每一下都带着震耳的共鸣。

不是厮杀时的紧绷,而是劫后余生的滚烫,顺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让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的肌肉慢慢舒展开来。

这是活下来的证明,是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生命力。

他转头寻到刀鞘,那鲛鱼皮鞘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刚从深海捞上来。

反手一转的刹那,武士刀带着未散的寒气滑入鞘中,刀身没入时带起气流的轻啸,最后那声“呛啷”清越得像冰棱落地,在空旷的原野上荡开,惊飞了草里几只蛰伏的夜虫,振翅声“嗡嗡”地没入黑暗。

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时,他瞥见一具尸体腰间挂着个剑袋。

帆布料子不算厚实,边角被刀锋豁开个小口子,像只受伤的兽蜷缩着。

上面的血污已经发黑,他捏着边缘抖了抖,暗红的血泥混着草屑簌簌落下,露出底下还算平整的纹理。

简单擦了擦,粗糙的布料蹭得掌心发涩,却也勉强能装下那柄武士刀。

把剑袋背在身后的瞬间,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肩胛骨上,像块贴肉的暖铁。

那力道踏实得很,比任何誓言都让人安心——刀在,命就在。

温羽凡拖着脚步走向摩托车,每一步都陷进半干的血泊里,拔出来时带着粘稠的拉扯感,像踩着融化的沥青。

鞋底碾过地上的枯叶,“咔嚓”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突兀,惊得路边灌木丛里的虫鸣都停了半秒。

头盔扣上的刹那,金属搭扣“咔嗒”一声咬合。

挡风玻璃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几道蜿蜒的痕迹从左上角斜切到右下角。

他抬手抹了把,指腹蹭到玻璃的冰凉,也蹭到那些洗不掉的暗红。

跨上摩托车时,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发出“吱呀”的呻吟。

脚踩启动杆的刹那,齿轮先是“咔啦”一声卡壳,紧接着爆发出震耳的轰鸣,排气管喷出的尾气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在月光下凝成淡灰的雾团,慢悠悠地飘向天际。

拧动油门的瞬间,后轮碾过那枚带血的弩箭,“吱——”的尖啸刺得耳膜发麻。

车身猛地顿了一下。

温羽凡眼角的余光扫到东方天际,蟹壳青的微光正一点点啃食着墨色。

蜿蜒的省道在车灯下蜷成条灰黑色的巨蟒,路面的裂缝里嵌着暗红的血垢,轮胎碾过时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巨蟒在舔舐自己的伤口。

后视镜里,晨雾正从山谷深处漫出来,像团蓬松的棉花糖,一点点裹住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

断手断脚在雾里若隐若现,很快就只剩模糊的轮廓,倒像是场被揉碎的噩梦,正被黎明一点点抹去。

可温羽凡比谁都清楚,这梦醒不了。

项上那千万赏金,像盏永不熄灭的鬼火,悬在头顶晃悠,早晚会引来更多闻着血腥味的秃鹫——它们藏在更黑的阴影里,爪子更尖,眼睛更毒。

车轮卷起碎石疯狂飞溅,打在挡泥板上“叮叮当当”响。

减震器在坑洼路面上发出痛苦的呜咽,车身晃得像惊涛里的船,温羽凡却把车把握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头盔面罩下,他的目光烧得像团火,死死咬着地平线。

那里的蟹壳青正渐渐透出鱼肚白,朝阳要升起来了,可那片光亮背后,更浓重的风暴正在酝酿。

晨雾散的时候,摩托车的尾灯已经缩成个小红点,像颗快熄灭的星火,慢慢钻进山道的拐角。

风卷过空荡荡的路面,卷起几片带血的碎布,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只有路边草丛里的血迹,还在朝阳下醒着。

那些深褐的、暗红的、甚至发黑的斑点,在露水的折射下闪着细碎的光。

风一吹,草叶抖落的水珠滚过血斑,晕开淡淡的红,像谁在这血色长路上,又添了笔不会褪色的注脚。

这条路还长,血腥味,怕是要跟着走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