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刀出惊世(第3页)
三丈外那块磨盘大的岩石突然炸开,碎石如暗器般射向雪面,激起一片簌簌的雪雾。
最惊人的是碎石的断面,竟光滑如镜,边缘还残留着内劲灼烧的焦黑。
岑天鸿踏雪而行,每一步落下,雪地里都陷出三寸深的脚印,脚印边缘的积雪瞬间冻结成冰。
他走到岑玉堂面前,目光扫过儿子腰间那柄挂着九个铜环的长刀。
那刀鞘上的铜环早已被岁月磨得发亮。
“你且记好。”老人的声音陡然转厉,山风仿佛都被这声音逼退了几分,“江湖就是片林子,弱者是任人踩踏的草,强者是能遮风挡雨的树。要斩草,要伐木……”他顿了顿,指尖在岑玉堂刀鞘上轻轻一点,那九个铜环竟同时发出一声嗡鸣,“靠的,从来只有手里的刀。”
话音未落,他转身抬手虚握。
周遭的风突然倒卷,雪粒、冰晶、甚至崖边的松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向他掌心。
不过瞬息之间,一柄半尺长的冰刀已在他掌中凝成,刀身泛着冷冽的蓝光,边缘流动着山风凝结的白霜,连空气都被这冰刀逼得泛起白雾。
“唰!”
岑天鸿挥刀斩向空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那片横亘在天际的云海像是被无形巨刃剖开,从中间裂开一道笔直的缝隙,缝隙里露出青灰色的天幕,直到半盏茶后,才缓缓合拢。
岑玉堂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他忽然想起江湖老人们说的“化劲”宗师手段:摘片柳叶能断铁,吐口唾沫可穿石,聚气成刃时,连阳光都能被劈开。
可眼前的父亲哪里只是“化劲”?
那柄冰刀里藏着的,是二十年闭关磨出的刀道真意,是能把天地元气都化作刀锋的恐怖力量。
这哪里是血肉之躯?分明是一柄行走在人间的绝世凶刀。
沉寂了二十年的鞘,终于要被这柄刀刺破了。
岑玉堂望着父亲负手而立的背影,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他知道,父亲出关带回来的绝不止是一身惊世武功,更是要将西南江湖彻底掀翻的野心。
岑家这柄蒙尘二十年的刀,一旦出鞘,溅起的绝不止是仇家的血,更是要把“弱肉强食”这四个字,重新刻进每个江湖人的骨头里。
山风卷着雪沫掠过崖顶,岑天鸿掌心的冰刀早已化作水汽,可那道劈开云海的刀痕,却像烙印般刻在了岑玉堂的眼底。
三日之后,秋末的冷雨刚洗过川府城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却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岑天鸿出关的消息还在江湖的暗渠里悄然流淌:茶馆里的说书人刚起了个头,就被同桌穿黑马甲的汉子眼神制止;
武道协会的红木会议桌上,那份标注着“绝密”的卷宗刚被翻开,就被会长匆匆合上,指节在封皮上压出几道白痕。
但岑家的刀锋,已如毒蛇吐信般,带着淬毒的寒光,精准地刺向了川中。
首当其冲的,是早已没了往日风光的周家。
消息传到周家老宅时,正赶上一场夹着碎雨的秋风。
青瓦上的苔藓被雨水泡得发胀,墙根的野草在风里瑟缩,像极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族。
岑家派来的信使穿着玄色劲装,皮鞋踩在周家祖祠前的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脆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周家人的心上。
“我岑家家主有令,”信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手里的烫金帖子“啪”地拍在供桌边缘,“约战周家背后那位内劲前辈。三日后,川府城地下格斗场,死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祠堂里垂头丧气的周家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筹码?很简单——周家现有的产业、祖宅,乃至族人名下的私产,凡能叫上名目的,全押上。赢了,岑家等值赔付;输了,周家就卷铺盖滚出川府城。”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冰湖,周远峰——这位头发花白的周家现任主事人,腿一软就摊在了青石板上。
膝盖撞在地上的闷响混着牙齿打颤的轻响,他抬手想去抓信使的裤脚,却被对方嫌恶地避开。
“可别说我们没给活路,”信使理了理袖口,语气里的狠戾像冰碴子往下掉,“此战若是不敢接?我家老祖说了,他不介意亲自登门,把周家这院子犁一遍——到时候可就不是搬家那么简单了,怕是连墙角的青苔都得刮干净。”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让祠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谁都明白,“犁一遍”的意思,是寸草不留。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出周家老宅,撞进川中八大世家的耳里。
李家的红木客厅里,刚沏好的蒙顶甘露凉透了,李老爷子捻着胡须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才低声骂了句“疯子”;
王家武馆的沙袋被拳风砸得晃荡,年轻弟子们面红耳赤地想讨个说法,却被馆主一记眼刀逼了回去……
谁能忘得了几十年前,岑天鸿单刀闯苗疆,一刀劈开三丈山涧的狠劲?那刀光至今还冻在老一辈的骨头里。
武道协会的电话被打爆了,却只有忙音。
秘书长躲在办公室里,看着墙上「止戈为武」的匾额,指尖在桌案上敲得飞快,最终还是抓起茶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