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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天下之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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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看病(第4页)

他捏起一根三寸银针,指尖在针尾轻轻一捻,银针便带着微不可察的嗡鸣,精准地落在淤青边缘的穴位上。

“忍着点。”老人的声音重新变得温和,像春风拂过冻裂的土地,“这几针得扎透肌膜,把深层的淤血引出来。”

温羽凡咬着牙点头,感受着针尖刺破皮肤的细微刺痛,随即一股酸胀感顺着经脉蔓延开来,竟奇异地压下了胸口的闷痛。

他望着布帘外漏进来的微光,听着老中医捻动银针的轻响,突然觉得这满室的药味不再刺鼻,反倒像某种安心的符咒,缠绕在周身。

老中医很快将一排银针刺满了淤伤周围,针尾随着温羽凡的呼吸轻轻颤动,像落在皮肉上的细蜂。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针位,又交代道:“半个时辰内别动,我去外间看看其他病人,回来给你起针。”

说罢,老人拎起药箱转身出门,木门再次合上时,温羽凡望着背上密密麻麻的银针,突然笑了。

这老中医不仅医术高明,竟还懂武林中的经脉伤势,看来这看似普通的中医馆里,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里屋重归寂静,只有银针颤动的微响,与窗外偶尔传来的药碾转动声交织在一起,在沉郁的药香里,织成一张奇特的网。

木门偶尔“吱呀”作响,半个时辰里,老中医不时会进出观察温羽凡的状况。

而外间候诊的长凳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与药碾转动的“咯吱”声交织成一片。

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捂着心口轻声呻吟,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被母亲按在怀里喂药,药汁洒在衣襟上,泛出褐色的渍痕。

杨诚实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黏在那扇木门上。

他攥着拳头在青砖地上来回踱步,军绿色棉鞋碾过药渣发出细碎的响,每走三步就忍不住往门里瞟一眼。

“都半个钟头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却带着藏不住的焦灼。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郑小燕拽住他的胳膊,围裙带子在他手腕上勒出红痕,“没看见墙上挂的‘静’字吗?聂大夫治过的病人比你见过的都多,瞎操什么心!”她往长凳上拽他,自己却忍不住踮脚往门里望了望,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

杨诚实被按在凳上,屁股却跟长了针似的坐不住。

他数着老中医第三次推门时带起的药香,听着里屋隐约传来的银针碰撞声,手指在膝盖上抠出深深的月牙。

直到第九个病人拿着药方离开,那扇木门才终于敞亮地打开。

温羽凡的轮椅缓缓挪出来时,晨光恰好从窗棂漏进来,在他脸上镀了层薄金。

青灰色的嘴唇恢复了些血色,原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只是脖颈处还沁着层细汗,沾得发丝打了绺。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下颌时,露出了点松快的笑意。

“羽凡!”杨诚实像弹弓上的石子般窜起来,几步冲到轮椅旁,粗糙的手掌在他额头、肩膀上摸了个遍,“怎么样?疼不疼?舒服些没有?”

“表哥,我没事。”温羽凡被他晃得笑出声,声音虽还有点哑,却比来时清亮了许多,“胸口那股闷痛轻多了,聂大夫的针术确实厉害。”

郑小燕也凑过来,瞅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些,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说聂大夫有本事吧。”

老中医跟在后面出来,将装着银针的牛皮箱往诊桌上一放,发出“咚”的闷响:“淤血散了些,但根基伤着了。”他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每周来一次,连来三个月。”

温羽凡刚点头应下,就听见老人补充道:“今天的诊费,八百。”

“什么?”杨诚实的嗓门陡然拔高,惊得长凳上的老太太哆嗦了一下,“八百?抢钱呢?上次我拉货闪了腰,贴三贴膏药才花五十!”

“他这不是普通的腰伤。”老中医放下毛笔,抬眼时目光扫过温羽凡胸口的纱布,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药里加了天山雪莲,针是纯银的,八百算便宜了。”

温羽凡的脸“唰”地白了。

先不论房租水电,他一个月工资才二千七……

二这里每月四次,就是三千二,他那点工资连塞牙缝都不够。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药渣堵了似的发不出声。

但就在这时,“给!”杨诚实突然掏出个牛皮纸包,粗糙的手指解开绳结,露出里面一沓皱巴巴的钞票。

他数出八张递过去,指甲上因为搬货崩出来的裂口在红彤彤的纸张上分外显眼:“只要能治病,钱不是问题。”

“表哥!”温羽凡猛地抬头,眼眶热得发烫。

他知道这钱是表哥准备给侄子交学费的,那沓钞票的边角还留着物流单的油墨印。

“看什么看?”杨诚实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颤,“你好了比什么都强。等你能跑能跳了,还怕挣不回这几个钱?”

郑小燕也帮腔:“就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赶紧拿药去,回去我给你炖排骨汤,补补身子。”

老中医的儿子聂文早已包好药包,牛皮纸里裹着六副汤药,沉甸甸的压手。

温羽凡接过时,指腹触到纸包上的余温,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三人走出中医馆。

杨诚实推着轮椅,郑小燕拎着药包,药香混着他们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织成条暖融融的线。

温羽凡突然觉得胸口那点针扎似的疼,都被这阵暖意烘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