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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让婆婆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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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不知名的虫子在聒噪,还有王翠芬那骤然变得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空气凝固了,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我无视眼前那张写满惊恐的脸,将话筒稳稳地贴在耳边,视线越过王翠芬僵硬的肩膀,落在院子里那片狼藉之上——散落在泥水里的白色药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弱却刺眼的光。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没什么起伏,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穿透了小院凝滞的空气,也穿透了电话线:

您好,我要报警。有人故意杀人未遂。

地址是,青石巷七号院,赵志强家。

受害人是我四岁的儿子,赵小阳,身患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被故意毁掉的,是他今天必须服用的、维系生命的抗癌靶向药,艾伏尼布片。药物名称和包装盒碎片现在就在院子里。

嫌疑人,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钉在王翠芬那张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鬼的脸上,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王翠芬。

她就在这里,人赃并获。

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死寂的堂屋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敲在王翠芬心头的丧钟。她脸上的惊恐骤然被一种巨大的、荒诞的愤怒取代,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松弛的皮肉因为极致的暴怒而疯狂颤抖。

报…报警你敢报警!告我…告我杀人!

她猛地喘上那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像濒死野兽的嘶嚎,浑浊的眼珠里爆发出骇人的凶光,直勾勾地钉在我脸上,几乎要喷出火来,林晚!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你敢诬陷老娘!那是我的药!我的钱买的!我想扔就扔!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你生的那个赔钱货小病痨鬼,他配吃那么金贵的药!他早该……

砰!

一声闷响,粗暴地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咆哮。

堂屋那扇虚掩着的、漆皮剥落的旧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门板狠狠撞在土坯墙上,震落簌簌的灰尘。

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深蓝色的制服,肩章上的徽记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为首那位国字脸的中年警官,浓眉紧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瞬间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翻倒的条凳、散落的碗碟、门口地上被碾碎的白色药片粉末,最后,落在我和王翠芬身上。

他身后跟着的年轻警员,手里拿着执法记录仪,镜头无声地对准了屋内。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王翠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后面恶毒的咒骂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那双浑浊的老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门口突然出现的警察,嘴巴还保持着刚才咆哮时大张的滑稽形状,脸上那副要吃人的凶悍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呆滞的茫然和迅速蔓延开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肥胖的身体撞在身后的条凳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显得格外狼狈。

国字脸警官的目光在我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即转向王翠芬,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才是谁报的警说这里有人故意毁坏他人救命药物

王翠芬浑身一哆嗦,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漏气风箱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那双枯瘦的手神经质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是我。我向前一步,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我的目光迎向警官,没有恐惧,也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警官同志,是我报的警。

我抬手,指向院子里那片刺目的狼藉:被故意丢弃毁坏的,是我儿子赵小阳的救命药,艾伏尼布片。一盒,二十八片,今天是他必须服药的日子。药盒在那里,药片散落在泥水里。

我的手指没有半分颤抖,稳稳地转向面如死灰的王翠芬:动手毁药的人,是她,王翠芬。我的婆婆。她当着我的面,把药扔出去,并且用脚碾碎了一部分。她的原话是,‘死一个少一个’,‘省下的药钱给她大孙子’。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王翠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了起来,尖声嘶叫,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她挥舞着枯瘦的手臂,唾沫横飞,那药…那药是我家的钱!是我儿子志强挣的!我扔我自己家的东西,犯哪门子法!警察同志,你们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她不安好心,她想害我!她想害我们老赵家啊!

她哭嚎着,试图扑上来抓挠我,却被年轻警员一个箭步上前,严厉的眼神和无声的阻挡动作逼退,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涕泪横流地哭诉:天地良心啊!我对她多好啊,供她吃供她穿,她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警察同志,你们要给我做主啊!她诬陷好人啊!

是不是诬陷,我们会调查清楚。国字脸警官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冷硬地打断她的哭闹。他不再看王翠芬,目光转向我,带着职业性的审视:这位女士,你说的情况我们初步了解了。药物关系到孩子的生命安全,情况特殊。我们需要立即固定现场证据,并请你和孩子,还有这位王翠芬女士,一起回派出所配合调查。

他的目光转向院子里那片泥水里的药片,对身后的年轻警员沉声道:小张,拍照取证,把散落的药品和包装盒碎片仔细收集起来,作为重要物证。动作快。

是,李队!年轻警员立刻应声,动作麻利地拿出相机,对着院子里的药片和破碎的药盒开始拍照取证,然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开始收集那些沾满泥污的白色药片和蓝色的塑料碎片。

看到警察真的开始收集那些沾满泥巴的药片碎片,王翠芬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一片。刚才那点虚张声势的哭嚎劲儿瞬间没了,腿肚子开始筛糠似的抖起来。她惊恐地看着那个年轻警员把那些脏污的罪证装进透明的证物袋,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不…不…不能拿…她失魂落魄地喃喃着,浑浊的老眼里终于被巨大的恐惧填满,意识到事情似乎真的闹大了,远远超出了她撒泼打滚就能解决的范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虚弱的咳嗽声,如同破旧的风箱,从里屋的帘子后面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那声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力竭感,每一声都咳得人揪心。

是小阳!

那咳嗽声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在我心口剜了一下。上一世,就是在这撕心裂肺的咳喘之后,小阳开始发烧,病情急转直下……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尖锐的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最后的理智和冷静。

国字脸警官李队的目光也立刻被这咳嗽声吸引,他眉头紧锁,看向里屋的方向,沉声问:孩子在里面情况怎么样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我的声音有些发紧,但依旧竭力维持着平稳,刚结束上一个化疗周期不久,身体极度虚弱,免疫力几乎为零。今天是他必须服用这种靶向药的日子,否则……后面的话,我没说下去,但其中的沉重不言而喻。

李队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他迅速对年轻警员道:小张,你留在这里继续完成现场勘查和证据固定,确保万无一失。这位女士,他看向我,你立刻抱上孩子,跟我走!我们去最近的市一院急诊!孩子的命要紧!需要什么手续,路上说!

好!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掀开那道洗得发白的旧布门帘,冲进了光线昏暗的里屋。

狭窄的土炕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薄薄的、打着补丁的旧棉被里。四岁的赵小阳,瘦得脱了形,小小的身体几乎要被那床旧被子淹没。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深陷的眼窝衬得那双原本应该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显得格外大,此刻却黯淡无神,只有痛苦在翻涌。

他咳得整个小小的身体都在剧烈地抽搐,像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令人心碎的、带着血丝的咳喘。

妈…妈妈……他看到我,挣扎着想抬起小手,声音细弱得像刚出生的小猫,充满了无助和依赖。

小阳别怕,妈妈在!

我冲过去,一把将他连人带被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入手的分量轻得让我心头发颤,那是一种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轻飘感。我紧紧地把他护在怀里,用脸颊蹭了蹭他滚烫的额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找医生叔叔!坚持住,宝贝,坚持住!

抱着轻飘飘却滚烫如火炭的孩子,我快步冲出里屋。王翠芬还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堂屋中央,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似乎还没从巨大的变故中完全回过神来。

走!李队果断地一挥手,示意我跟上。

不…不能走!你们不能带他走!王翠芬像是突然被惊醒,猛地扑过来,试图抓住我的胳膊。她那张刻薄的老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和绝望,声音嘶哑地尖叫,贱人!你不能带他走!你走了谁给我做饭谁伺候志强那药…那药钱……志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不能走啊!

她的爪子带着一股蛮力抓向我的手臂。就在即将碰到的瞬间,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架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