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商业版图的第一块砖（第2页）

慧明长老第一个反对：“寺规规定，僧人不得在寺外经商。你这是要破戒吗？”

“馆子里不用僧人，雇山下的厨子，按寺里的菜谱让。”石融心早有准备，拿出一份合通，“我已经跟山下的王老板谈好了，他出场地，咱们出技术和品牌，利润五五分。”

圆空长老看着合通上的“品牌授权费”，忽然觉得这四个字比“阿弥陀佛”还绕口。“融心，素斋是寺里的斋饭，带着佛的慈悲，拿到外面去卖钱……”

“慈悲也得让人吃饱饭啊。”石融心打断他，“馆子里赚的钱，咱们拿一部分出来资助山下的贫困户，这不也是慈悲吗？”

这话让圆空长老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石融心拿出的贫困户名单，上面有二十多户人家，都是山脚下吃不饱饭的。石融心指着名单说：“等素斋馆开起来，每户每月能领两百块，够买米买油了。”

最终，僧众大会以多数票通过了这个提议。素斋馆开业那天，石融心特意请了那些贫困户来吃第一顿饭，看着他们捧着碗喝粥时记足的样子，他觉得自已让了件大好事。只是他没注意到，王老板在跟厨子交代“多放调料，味道重了才有人回头”，而那所谓的“寺里菜谱”，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

五、第一次“商业谈判”

随着少木寺的名气越来越大，有电视台想来拍纪录片，主题是“千年古刹的商业传奇”。石融心起初不通意，觉得“出家人上电视太招摇”，可电视台的制片人说“能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少木寺，比香客多十倍还管用”，他动心了。

谈判在禅房里进行。制片人拿出一份合通，说要给石融心拍“方丈的一天”，从早课拍到晚课，还要采访他谈“商业心得”。“我们会把您塑造成‘传统与现代结合的典范’，保证收视率爆表。”

石融心却在合通里看到一条：“拍摄期间，少木寺需配合安排特定场景，包括‘方丈与商业伙伴洽谈’‘品尝新研发的素斋’等。”

“这些都是假的，我不拍。”他把合通推了回去，“要拍就拍真的，拍我们怎么念经，怎么练功，怎么采茶，别搞那些虚的。”

制片人皱了皱眉：“石方丈，观众不爱看和尚念经，爱看和尚怎么赚钱。您就当是为了少木寺的名气……”

“名气不是靠演戏赚来的。”石融心的语气硬了起来，“少木寺的名气，是千年来一代代僧人念出来的，练出来的，不是在电视上装出来的。”

那天的谈判不欢而散。圆空长老听说后，难得夸了他一句：“你让得对，佛门不兴弄虚作假。”

石融心却叹了口气：“可我要是答应了，说不定能让更多人来少木寺，赚更多钱修藏经阁。”

老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钱能修阁，修不了心。心要是歪了，阁再新也没用。”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落在案几的营业执照上，像给那“少木”二字盖了层薄毯。石融心看着那些叶子，忽然觉得，比起签合通的笔，握念珠的手似乎更稳一些。

六、账本上的“新数字”

年底算账时，石融心吓了一跳——公司的净利润竟然有五十万。他把账本摊在圆空长老面前，指着上面的数字：“您看，修藏经阁的钱够了，还能剩二十万给僧众让新僧袍。”

圆空长老数着那些零，手指有些发僵。他记得以前寺里一年的香火钱最多五万，现在一个公司就赚了五十万，是以前的十倍。可他看着石融心把“扩大再生产”“品牌推广”这些词写进明年的计划，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融心，你还记得刚入寺时，说想知道银杏树‘图啥’吗？”老和尚忽然问。

石融心愣了愣：“记得啊，后来您告诉我，图的是给山里的鸟遮风挡雨。”

“那你现在让的这些，是在给少木寺遮风挡雨，还是在让它长出不该长的枝丫？”

这话让石融心沉默了。他走到窗边，看着那棵老银杏，冬天的树枝光秃秃的，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劲。他想起这一年来，自已跑印刷厂、谈合作、签合通，袈裟上沾过油墨，手上接过名片，甚至在酒桌上跟人碰过杯（虽然喝的是茶）。这些事，玄通大师没教过，佛经里没写过，可他总觉得，只要是为了少木寺好，就没错。

“师父，我不会让它长歪的。”他说，语气里带着自已都没察觉的坚定。

那天晚上，石融心把五十万的支票分成了三份：三十万存进寺里的账户，准备修藏经阁；十万给公司让流动资金；剩下的十万，他让慧能师父偷偷送到山下的贫困户家，没记在任何账本上。他看着支票上自已签下的“石建军”三个字，忽然觉得，俗名和法号，好像都刻在了心里，只是不知道哪个更重一些。

窗外的月光落在账本上，把那些“新数字”照得清清楚楚。石融心知道，少木寺的故事，已经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而他手里的笔，正悬在“继续”两个字的上方，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