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仁和医院VIP病房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气。周远的枪管抵在我太阳穴上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这感觉如此熟悉，就像七年前那个雨夜阿泰用消音手枪指着我的眉心一样。
我该叫你Leon...还是程大少爷?周远用枪管撩开我额前脱落的生物面具碎片，陆伯伯说得没错，烧伤的蟑螂最难死透。
轮椅上的杜青松剧烈咳嗽起来。他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病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他们...在看...
话音未落整个楼层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门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和林夏压抑的痛呼。我的肌肉记忆比思维更快——一个肘击撞开周远的手枪同时转身扑向杜青松的轮椅。
子弹擦着耳廓呼啸而过。快走！我将轮椅猛地推向门口，蓝宝石项目的原始数据在哪?！
老人干瘪的手抓住我的领带拽下一枚微型接收器：去发布会...全都在...他的指甲在我掌心划出一串数字代码——0915重复三次后跟着β1.23的参数.
走廊上林夏正用消防栓砸晕最后一个保镖。她左眼角淤青渗血却死死抱着个银色保险箱：拿到了！杜老的指纹解锁的！
电梯下行时的失重感让胃部抽搐。保险箱里只有个老式录像带和一张磁卡。这是什么?
陆振业上周收购了海城电视台。林雪快速按亮手机屏幕给我看紧急新闻推送，半小时后他要亲自发布重大消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上陆振业的特写镜头里，那对翡翠袖扣正在聚光灯下泛着熟悉的幽光.
出租车广播里主持人亢奋的声音切割着我的神经：...据知情人士透露，今晚发布会将涉及七年前震惊全国的程氏集团纵火案最新证据...
林雪突然抓住我溃烂的半边脸：听着!医疗组说你的面具撑不过两小时了。她的拇指抹过我渗出组织液的疤痕，但如果我们主动选择时机...
海城电视台大楼前已经挤满警车和媒体.我们绕到后勤通道时，莫凡穿着快递员制服等在那里:老板，都安排好了.他递来鸭舌帽和口罩，演播厅空调系统会在20:15准时故障.
更衣镜里的自己像个可怖的双面人——左脸是英俊儒雅的LeonCheng，右脸却是狰狞如恶鬼的烧伤疤痕.林雪默默递来一副金丝眼镜:足够遮住溃烂部分了.
演播厅侧门的警卫检查证件时多看了我两眼.耳机里传来导播倒计时的声音:五分钟后开始直播...咦?提词器怎么黑了?
20:15整，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大量白色雾气.趁着现场骚乱，我闪身坐进了媒体席最后一排.
陆振业走上主席台时的掌声让我牙龈发酸.七年来这个杀害我父母的凶手看起来更加道貌岸然了，银灰色西装三件套完美掩盖着他腐败的灵魂.
...经过七年调查...他轻抚胸前的翡翠袖扣，今天终于可以告慰老友在天之灵.大屏幕亮起火场照片时全场哗然，纵火犯就是...
画面突然切换成一段摇晃的视频:年轻十岁的陆振业正在办公室与某人通话:明晚行动...记住先破坏消防系统再启动蓝宝石...镜头转向桌面文件——《脑机接口技术专利强制转让协议》签名栏赫然写着周远的名字!
演播厅瞬间炸锅.陆振业脸色铁青地拍桌怒吼:这是栽赃!保安!
我在所有摄像机转过来的瞬间站了起来.请问陆总，刻意压低的嗓音依然引发前排记者回头，您刚才提到的蓝宝石是指这个吗?高高举起的项链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刺目蓝光.
全场死寂的三秒钟里，我感受到右脸黏稠的组织液滑落到颈动脉位置.LéonCheng的面具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土崩瓦解.
最先尖叫的是《财经日报》的女记者:天啊!那是程野!程家的儿子!
混乱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扩散.陆振业的瞳孔剧烈收缩着看向我溃烂的脸——那表情像是见到了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他嘴唇蠕动着说了句什么，看口型是:不可......能...
保安冲过来的刹那大屏幕再次闪烁.这次出现的是杜青松憔悴的面容:我是蓝宝石项目首席工程师...他的声音虚弱但清晰，七年前火灾当晚，我被胁迫修改过程宅安防系统代码...画面切换成技术文档特写，所有指令都来自这个IP地址——
一串数字编码下方显示的用户名让全场再次哗然:【LZY0915】.
右脸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生物面具大面积脱落的声音像拉开粘性绷带般清晰可闻.我不去管那些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和尖叫，径直走向主席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七年前的余烬上.这份礼物喜欢吗?我用只有陆振业能听见的声音说，父亲临终前让我转达——他最后悔的事就是三十年前从火场里救出你.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他虚伪的面具.我看到他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是他在董事会输给父亲时会有的小动作.
台下突然爆发出更大的骚动.林雪不知何时冲上了舞台中央的操作台:各位请看最新收到的视频证据!她插入的U盘播放出一段行车记录仪影像:火灾当晚有辆黑色奔驰停在距程宅200米处...下车人腕间的铂金表带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当镜头捕捉到那人转身时的正脸特写时，整个演播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年轻的陆振业嘴角挂着微笑在看表计时.
闪光灯如暴雨般袭来时我感到一阵眩晕.LéonCheng的身份正在无数直播镜头前灰飞烟灭...而真正的程野从灰烬中重生.
抓住他们!陆振业的咆哮被淹没在媒体追问声中.我们趁乱退向安全出口时，他突然举起某个装置按下按钮——
整栋大楼瞬间断电!
黑暗中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这边!林雪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栀子花香，莫凡准备了逃生通道...
安全楼梯间回荡着我们急促的脚步声和楼下涌来的安保人员的吼叫.转过三楼拐角时一道闪电透过窗户照亮了林雪满是汗水的侧脸...和她身后举着电击棍的阿泰!
推开她的瞬间高压电流贯穿了我的左肩.肌肉痉挛的痛苦中我倒看见阿泰虎口的蝎子纹身扭曲变形...
枪声响起时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雨夜。但倒下的却是阿泰——莫凡站在下层楼梯平台举着手枪大喊：老板！地下停车场！
暴雨中的逃亡像场荒诞电影。我们钻进准备好的救护车后厢时，远处电视台大楼仍在不断传出警笛声。全网爆了。莫凡把平板转向我们，死者复活话题阅读量破亿。
屏幕上是不同角度的直播截图：我半张溃烂的脸特写、翡翠袖扣的高清放大、还有那段致命行车记录仪视频......最热门的一条是网友圈出的细节：当我举起蓝宝石项链质问时，观众席上的周远正在删除手机里的什么东西。
救护车急转弯时林雪撞进我怀里。她沾血的手指划过平板调出新页面：看这个！杜青松刚刚注册的公司声明！
《关于脑机接口技术专利权的公告》文件末尾盖着鲜红公章：【专利权人：杜青松程野（原登记名程锦山）】生效日期正是明天！
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0915号保险柜已开启】陌生号码附带的照片让我血液冻结——苏黎世银行保险库里站着微笑的陆振业和他手中打开的金属箱...
窗外闪电照亮高速公路指示牌：【距机场30KM】。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调虎离山计。掉头！抓住司机座椅大吼，去老城区仓库！现在！
因为那张照片角落里模糊反射出的玻璃上...印着三小时前的《海城日报》头版！
6血色基因库
老城区废弃仓库的铁门在暴雨中发出呻吟般的吱呀声。我示意莫凡切断外围电路时，雨水正顺着溃烂的右脸疤痕渗入衣领——这种刺痛感比任何警报都提醒着我此刻的真实。
红外显示里面有六个热源。莫凡把掌上电脑转向我，两个在二楼控制室，四个在...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地下层有个大型恒温装置?
闪电照亮仓库外墙斑驳的【程氏物流】旧标志.这是父亲最早起家的产业，火灾前三个月突然转给了空壳公司...现在想来正是为了隐藏什么.
林雪检查着刚抢来的手枪弹匣:杜青松最后说的β1.23参数，我在蓝宝石项目文件里见过.她抹去脸上的雨水，是生物样本活性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