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十五岁的他把最后一张船票塞进妹妹口袋；

二十五岁的他在发射井按下点火键，背对逃离的飞船。

记忆涌入芯片，红灯疯狂跳动，00:00:00。

列车冲出隧道，黑塔出现在地平线上，像一根锈红的针。

0713茫然地抓抓脑袋，我是谁

罐头咬住他的裤脚，把信封往前拖。

黑塔外围，死潮风暴正在酝酿。

暗红色云墙翻滚，绿色闪电像蛇。

辐射计数器指针跳到999，啪一声断掉。

塔底，穿白色防护服的少女等在风雪中。

她摘下头盔，露出与0713七分像的脸。

哥哥。

声音被风撕碎，却清晰地落在耳膜。

阿昙带他进入塔内。

墙壁上是荧光涂鸦：风车、笑脸、反应堆。

最底层，投影机循环播放30年前的录像：

年轻的他把最后一箱萤火草种子交给妹妹。

等风暴过去，把它种满星球。

阿昙哽咽：我等了30年，种子只剩最后一粒。

她把种子和信一起递给他。

信封里只有一句话：

亲爱的我，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又把记忆弄丢了。没关系，只要罐头还在、阿昙还在、列车还在，你就重复送信的旅程。送的不是信，是回家的理由。

风暴提前登陆。

塔身摇晃，铅板剥落。

阿昙把种子塞进电磁炮弹，设定坐标：绿洲。

电磁炮需要手动点火，点火者会被5000℃等离子体汽化。

0713把罐头推向阿昙：替我陪她。

他按下红色按钮。

炮口喷出蓝火，种子化作光，穿透风暴中心。

风暴眼被撕开，第一缕阳光落在塔顶。

阿昙冲上来，只抓住一片烧焦的铅衣。

碎片上写着：这次记得了。

三个月后，绿洲边缘，蓝色荧光草破土而出。

阿昙骑着改装摩托，车后挂着邮袋。

邮袋里有写着给哥哥的信，信封里永远是那句话。

列车每夜准时出现，车门打开，走出半透明的人影。

他把信递给阿昙，阿昙笑着落泪：哥，欢迎回家。

记忆芯片静静躺在驾驶室里，存储时间不再是00:00:00，而是∞。

【系统提示：裂缝修复完毕，星球生态指数上升

42%。】

第三章〈妖狐的报恩〉

青要山落雪的时候，整座山像被谁轻轻呵了一口气，白雾从谷底升起，漫过瓦檐与松枝。

白笙蹲在崖边，指尖捻着一片冰晶，看它慢慢化成水，顺着掌纹渗进袖口。

她的狐裘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九条尾巴却在雪地里铺开，像一弯潋滟的银河。

山下传来犬吠与锣响，是猎户们结伴搜山，火把的光在夜里一簇一簇，像流萤，也像催命符。

她怀里抱着陆望。

书生衣衫单薄，心口却滚烫，破魔箭留下的血洞仍在渗血，血珠落在雪里，开出细小的梅。

白笙知道，这一箭原本对准的是她。

前世，她欠他一命；今生，他替她挡箭，又欠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