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5页）

前世，她欠他一命；今生，他替她挡箭，又欠她一命。

债与债相叠，像积雪，终究要有人先融。

丹田处传来钝痛。

她低头，指腹按在脐上三寸，狐火顺着经络游走，像一把薄刃，慢慢剖开自己的妖丹。

妖丹离体时，带着温热的月色，滴溜溜转了一圈，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把丹按进陆望心口，血洞开始愈合，像春雪退到山脚。

破魔箭的符纹被月光一点点融化，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系统】在识海深处弹出猩红倒计时：

裂缝偏差：妖狐剖丹→妖族暴露→人妖大战→灵气枯竭

修复条件：

①

让陆望活；

②

让妖族继续隐匿；

③

让报恩不再以牺牲为代价。

白笙选了第三条路。

她抬手，在雪地上画符，镜花术的纹路像水波一样荡开。

双梦重叠，一层为温柔乡，一层为修罗场。

她要在梦里偿命，也要在梦里抹去陆望的记忆。

杏花微雨的梦里，她是懵懂狐女，跌进书生的竹篮。

陆望为她挽袖煮药，为她剪灯芯，为她把《诗经》读成柔软的摇篮曲。

她伏在案头，尾巴扫过他的手腕，像一缕不经意的风。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另一重梦境，却是血色。

陆望仍是捉妖师，剑尖挑起她的下巴，眼里是刻骨的冷。

她笑着迎上去，剑锋刺入心口时，她握住他的手，把温度留在他掌心。

血溅在他眉心，像朱砂痣，又像封印。

梦境崩塌的瞬间，她轻轻说了一句：忘了我吧。

冬至后的第三日，大夏放榜改例：女子亦可应科举。

白笙以白笙之名报名，以陆望之师身份陪考。

只有让陆望站在权力顶峰，才能修改人妖律法。

会试前夕，京城流言四起：

白鹿书院有妖，魅惑士子，欲乱朝纲。

传言源头，是国师玄镜。

玄镜曾用破魔箭射杀白笙，却被陆望挡下。

如今他借科举之机，设照妖镜于贡院门前。白笙赴考那日，镜光如昼。

她八尾已断七尾，妖气淡得几乎看不见。

镜中却映出一只九尾狐影——

那是玄镜强加的罪证。

贡院大乱。

御林军拔刀，考生四散。

陆望挺身而出，挡在白笙面前：

学生愿以功名保她无罪。白笙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

也是这个人，用剑尖挑起她下巴：妖孽，可曾害人

如今，他为她挡刀，却不再记得她。

—昭明二十四年元宵，皇宫设百妖宴。

玄镜献计：活剖妖丹，炼长生不老药。

白笙是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