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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陈崟示意众人别动,自己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着伸出手。他的指尖穿过那道无形的界限时,没什么异常,但当他想把脚迈过去时,却像是碰到了一堵软墙,被弹了回来。

“有结界。”苏玦推了推眼镜,蹲下身仔细看着地面,“你看这里。”

小径的入口处,泥土里嵌着几块碎骨头,像是人的指骨,被摆成了个奇怪的形状。骨头上面刻着细小的符号,跟之前在图腾和壁画上看到的文字相似,但笔画更扭曲,像是被人硬生生拧过。

“是‘封界骨’。”林缃的脸色变得很凝重,“用活人骨头做的,能挡住蛊虫和邪祟。但摆这种阵的人,本身也得付出代价——折寿,或者……”她顿了顿,“变成跟蛊虫差不多的东西。”

沈明舟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黑影,心里有点发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问,“退回去?”

“退回去就是死。”陈崟言简意赅,指了指身后,“刚才那些青藤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更麻烦的。”

他说得没错。刚才退过来的时候,沈明舟已经注意到,身后的雾气里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影子,那些影子比正常人高大,四肢扭曲着,像是被人硬生生拉长的,正朝着他们这边慢慢挪动。

“只能往前走了。”林缃深吸一口气,指着小径深处,“这结界既然能挡住蛊虫,说明里面相对安全。而且……”她看向森林的方向,“刚才那些村民的咒语里提到了‘森林’,母蛊很可能就在里面。”

小径比刚才的村道更窄,两旁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草叶上挂着湿漉漉的露水,沾在裤腿上,冰凉刺骨。沈明舟走在中间,左边是苏玦,右边是林缃,陈崟走在最前面开路,他的刀始终握在手里,刀刃上的绿锈在雾里泛着诡异的光。

走了大概百十米,那“嘶嘶”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耳边。沈明舟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头发里爬,他猛地抬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抓到,只有几根头发被扯了下来。

“别碰!”林缃赶紧拉住他,“是‘发丝蛊’,跟头发一个颜色,你越抓它钻得越深。”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些黄色的粉末,“这是硫磺粉,我导师给的,说是能防蛊。”

她把粉末分给众人,让大家撒在衣领和袖口。沈明舟照做了,硫磺的刺鼻气味一散开,那爬动的感觉果然消失了,连周围的“嘶嘶”声也淡了些。

“你导师好像什么都料到了。”沈明舟忍不住说。

林缃苦笑了一下:“他去年在考察的时候失踪了,就在一个苗寨里。这包硫磺粉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说如果以后遇到‘不干净’的事,或许能用得上。”

沈明舟没再说话。他忽然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封邀请函,米白色的信封,边缘烫着暗纹,里面只有一张卡片,写着“诚邀阁下共赴民俗盛宴”。当时他以为是某个文物修复交流会,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们看这个。”苏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站在一棵老榕树下,指着树干上的刻痕。那树干得两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树皮粗糙得像老牛皮,上面刻着三组符号,每组都是三个字符,刻得很深,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木屑,像是刚刻上去没多久。

“是‘入’‘困’‘祭’。”林缃辨认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跟图腾上的文字一样,但意思更直白——‘进入者被困,终将成为祭品’。”

“谁刻的?”沈明舟问。

“可能是之前来的人。”苏玦用手指摸了摸刻痕,“你看这里,刻得很用力,最后一个‘祭’字的最后一笔划得很长,像是在挣扎着刻完的。”

沈明舟凑近看了看,果然,最后一笔的末端有个明显的颤抖,像是刻字的人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他忽然注意到,刻痕旁边还有个模糊的手印,五指张开,像是有人在最后时刻抓了树干一把。

“这树……”陈崟突然开口,他正用刀鞘敲着树干,“是空的。”

“空的?”沈明舟一愣。

陈崟没说话,用刀在树干上划了个圈。树皮很容易就被划开了,露出里面的空洞,一股腐臭的气味从洞里涌出来,像是烂掉的肉混着铁锈的味道。

“里面有东西。”他说着,用刀往洞里探了探,挑出来一个布包。

布包湿漉漉的,用麻绳捆着,解开一看,里面是几卷竹简。竹简已经被水泡得发胀,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沈明舟还是一眼认出,这是战国时期的楚简——他之前在博物馆修复过类似的东西。

“上面写了什么?”林缃急切地问。

沈明舟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卷,竹简上的字是鸟虫书,很难辨认。他连蒙带猜,勉强认出了几个字:“……蛊……母……逃……森林……石……”

“母蛊逃到森林里的石头那了?”苏玦推测道。

“可能。”沈明舟点点头,又展开另一卷,“这里提到了‘外来者’,说他们‘改蛊’,还说‘血蛊花’是钥匙……”

“血蛊花!”林缃突然叫出声,“就是图腾基座上的那种粉末!我导师的笔记里提过,这种花要用人血浇灌,开出来的花是暗红色的,磨成粉能增强蛊术的效力,但也会让蛊虫变得更凶,更容易失控。”

“所以那个外来者,就是用血蛊花改了母蛊?”沈明舟问。

“很有可能。”林缃皱着眉,“正常的子母蛊是有联系的,母蛊死了,子蛊也活不成。但被血蛊花改过之后,子蛊可能会反噬,甚至……吃掉母蛊。”

“嘶嘶——”

突然,一阵密集的虫鸣从森林深处传来,比刚才的声音更响,更急。

陈崟猛地抬头,看向森林的方向。雾气在那边翻滚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他把刀一横,挡在众人前面:“准备好。”

沈明舟握紧了手里的竹简,手心全是汗。他看见雾气里飞出来几只虫子,巴掌大小,漆黑的身体,两对翅膀,外形像蜈蚣,但比蜈蚣更恶心——它们的头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小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边。

“是‘蚀骨蛊’。”林缃的声音带着恐惧,“被它们盯上,骨头都会被啃成渣!”

那几只蚀骨蛊在离小径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像是被结界挡住了。它们在雾里盘旋着,发出刺耳的嘶鸣,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蚀骨蛊从森林里飞出来,密密麻麻的,把天空都遮黑了。

陈崟捡起块石头,猛地扔了过去。

石头穿过结界,落在森林边缘的草地上。几乎是瞬间,几十只蚀骨蛊扑了上去,黑压压的一片盖在石头上。不过几秒钟,当它们散开时,那块石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摊粉末。

“不能让它们过来。”陈崟沉声道。

沈明舟看着那些蚀骨蛊,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它们虽然在盘旋,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在害怕什么。他顺着蛊虫的视线看去,发现森林边缘的草丛里,立着一块半露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什么?

他想看得更清楚些,刚往前挪了一步,就听见林缃惊呼一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