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如果我说...我颤抖着开口，我是他的发妻呢?你会把我当成妖怪吗?

他的怀抱骤然收紧。不会。我一直知道你不是林雨萱，因为当年掉进东平湖的除了你还有我的妻子林雨萱。

我听完一愣。可能是我当时太过昏沉，未曾注意到。不对，是有人。红色，视线最后是红色，不对是血。那是谁的血?我头疼欲裂，实在想不起来。不是我的是谁的?

齐彦之把我扣在怀中，头疼就不要去想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过不去的，我们之中隔了一条命的，你不清楚吗?我恨恨地说道。他怎么这么轻松地说出过去了呢。

齐彦之浑身僵硬，甚至我能感觉到他的血液在冻结。他怎么反应这么大?哦对，他本身就冷血无情，我怎么被他表象欺骗了。

齐大人，真是记性不好。当年在廊下，您是看的一清二楚。你问我为什么恨你，我恨得是你的冷血无情。我试图挣扎出他的怀抱。

那人如果不是我呢?你是不是恨错了人。齐彦之贴在我耳边低语，因为当年站在廊下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孪生兄长齐岸之。他代我入朝为官十年，直到那夜。

我猛地推开他：什么?！太荒谬了。不对不对，都不对。那林雨萱是谁的妻子?齐彦之娶了长嫂?还是一妻二夫?齐修远又是谁的孩子?

齐修远是谁的孩子?我冷不丁地出口问了一句，太乱了。

我和你……齐彦之脱口而出，后半句又咽了回去，我和你这具身体的孩子。你是我的妻子。齐岸之，只是代替我处理政务。外人面前的我。我听完感觉哪里不太对，又找不出什么漏洞。我当是我疑心病太重。

悠悠。他苦笑道。像是说我恨错了人。

雨声轰鸣，我听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那...齐岸之呢?

死了。他眼神冰冷，像是在说个陌生人，东平湖那夜后。他被修远亲手杀了——因为齐岸之发现了他停妻再娶的秘密。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来，原来这十年，我一直...恨错了人?

我抬眸和齐彦之对视，他的深眸里看不出丝毫躲闪。他说的就是对的吗?

我和齐彦之，你选择谁?果不其然，齐彦之没有回答我。

你不敢回答?我冷笑一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齐彦之，你让我怎么信你?你一个权势滔天的重臣，算计人心的事谁能比得过你，蛊惑人心的话谁又能比得过你?

窗外雨声渐大，烛火摇曳，映得他的面容晦暗不明。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悠悠，你恨我，我不怪你。但修远——

住口！我猛地打断他，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你知道了他对我做的什么事，你还想要我原谅他?！痴人说梦。

要是他没做过这些事呢?你杀了他你会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他已经杀过我了。我状若癫狂，恨不得把齐修远现在撕碎。

他眸色一沉，忽然抬手扣住我的后颈，逼我直视他的眼睛：那你想怎样?就非要杀了他?还是连我也一起杀了?

我呼吸一窒，你以为我不敢吗?！

齐彦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匕首，刀把朝向我，还往前送了送。那你杀了我。

我……他没做错过什么，我不过是迁怒于他。

你舍不得。他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我的颈侧，因为你比谁都清楚，这十年来，真正护着你的人是谁。

我心头一震。是啊，青桃告诉我，齐彦之待我极好。他纵容她的任性，包容她的骄纵，甚至……默许她对齐修远的打压。

我们两个人还在僵持着。

老爷！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少爷发热了，一直喊着要见夫人！

齐彦之眉头一皱，松开了我：你先休息，我去看看。

我也去。我站起身，拢了拢衣襟。我倒要看看齐修远的儿子长什么模样。

他深深看我一眼，没再阻拦。

厢房里，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正蜷缩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

祖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我的瞬间，眼睛一亮，您没事了?

我怔住了。这孩子……竟与我有三分相似。可我忘了，有一个人同我更加相像。尤其是那双杏眼，几乎一模一样，让我心生亲近之意。如果那个孩子活着，也许也会长这模样吧。

修儿乖，祖母在这儿呢。鬼使神差地，我坐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齐彦之站在一旁，我明显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怕我伤害孩子?！

祖父……小乖虚弱地笑了笑，您别担心，元儿很快就好。

元儿?齐元?

我猛地转头看向齐彦之：他叫什么名字?

齐元。他淡淡道，小字望康。

齐元，望康。

望谁安康?我胸口突然闷得发疼。想必不是我，一个被抛弃在东平湖的人。

祖母……齐修的小手拉住我的袖子，您别哭……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落了泪。

别哭，孩子看着呢。齐彦之拍拍我的后背，安慰道。

受不了他的亲密，恍恍惚惚，我独自离开了。

哎，你说咱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嘘——别乱说话。

两个说闲话丫鬟撞到我和撞到鬼一样，行完礼急匆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