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你不是前任。沈知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我是什么苏念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眼角却红得厉害,是你当年站在那些鬼证据前,说‘画室藏了不该藏的东西’时,那个被你怀疑的人还是你现在觉得无聊了,抓回来解闷的玩物
我从没怀疑过你。沈知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可话说到一半又猛地顿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辩解,当年的情况……很复杂。
复杂到让你信那些伪造的证据,却不信我苏念别过脸,看向窗外,阳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却暖不透那层冰,沈知珩,别自欺欺人了。
深夜,苏念又失眠了。
他坐在飘窗上,膝盖上放着速写本,手里攥着一支铅笔。楼下花园里栽着一棵槐树,是沈知珩后来种的,孤零零地立在草坪中央,远没有当年那棵枝繁叶茂。铅笔在纸上划过,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纸上渐渐浮现出老槐树的轮廓,树下两个模糊的人影依偎着,像被揉碎的旧梦。
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丝凉意。沈知珩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柔和了几分冷硬。
睡不着他把牛奶放在飘窗的小几上,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苏念迅速合上速写本,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他没看沈知珩,声音淡淡的:沈总不用在我面前装好心。
沈知珩的目光落在那本合上的速写本上,封面是磨旧的牛皮纸,和他当年送给苏念的那本一模一样。他隐约看到纸页边缘露出的线条,是老槐树的枝桠,和当年那幅被毁掉的《老槐树》如出一辙。
当年的老槐树……还在。他艰涩地开口,声音低得像叹息。
苏念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速写本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他猛地抬头,眼里像是有火焰在烧,那是压抑了三年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提它干什么沈知珩,你每提一次过去,就像是拿着刀在我心上反复划,你很喜欢看我痛不欲生的样子是不是
我不是……
你就是!苏念抓起桌上的牛奶杯,狠狠砸在地板上。陶瓷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炸开,滚烫的牛奶溅在地毯上,晕开一片乳白的渍痕。他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你当年转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痛你看着我被泼脏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痛现在装什么深情!
牛奶的热气在空气中氤氲,带着甜腻的奶香,却驱散不了两人之间的寒意。沈知珩看着苏念通红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恨意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有太多话想说——想说当年的冷漠是怕沈明宇对他下手,想说这三年他派人找遍了大江南北,想说他每晚都对着那幅被毁掉的画坐到天亮。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苏念看着他,忽然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板上,与牛奶渍混在一起。你的对不起,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重量,和当年你的怀疑一样,廉价又恶心。
第三章:搅局者
沈明宇出现的时候,苏念正在拾光画廊整理画稿。
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手腕上戴着名贵的腕表,笑容温和得像春日暖阳,眼底却藏着精明的算计。他走进画廊时,风铃叮当作响,苏念抬头,看到对方伸出手:苏先生我是沈明宇,沈知珩的堂兄。
苏念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指腹蹭过画布上未干的颜料,留下一点灰蓝。他站起身,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沈先生有事
没什么大事,沈明宇收回手,自然地走到一幅画前,语气亲昵得像是多年好友,就是听说知珩把你‘请’到了他的别墅,他那个人脾气倔,又不懂照顾人,担心他哪里得罪了你,吓到你。
苏念没接话,低头用画刀调整着画布的角度。
沈明宇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淡,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其实我一直不赞成他当年的做法。商场上的事,怎么能牵扯到感情呢为了保住公司,连自己真心喜欢的人都能推开……太不值当了。
苏念的动作顿住了。他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沈明宇: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略知一二吧。沈明宇转过身,看着他,眼里带着坦诚的同情,知珩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看重利益了。当年那场收购案闹得多凶,他大概是觉得……牺牲你,是最划算的选择。
苏念的指尖泛白,几乎要掐进掌心。他忽然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沈先生特意跑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只是觉得你不该被蒙在鼓里。沈明宇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语气越发诚恳,其实知珩根本没查过什么真相,他从一开始就默认了是你……毕竟,牺牲你一个人,能换沈氏平安,对他来说太划算了。
话音未落,画廊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股狂风。沈知珩站在门口,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扬起,脸色阴沉得像要下暴雨,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苏念身边的沈明宇,男人脸上那副虚伪的笑容刺得他眼睛生疼。而苏念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像在无声地诉说委屈。
沈知珩的理智瞬间崩断。
他几步冲过去,攥住苏念的手腕就往外走,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沈知珩!你干什么!苏念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画笔掉在地上,滚出很远。
跟我回去!沈知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放开他!沈明宇上前一步,假意阻拦,知珩,你吓到他了!有话好好说!
沈知珩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剜向沈明宇:沈明宇,这里没你的事,滚。
把苏念塞进车里副驾时,沈知珩才松开手。苏念的手腕上已经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像被勒出来的血印。他用力揉着腕骨,掌心残留的温度烫得他心烦意乱。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风声。车开上环路,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像模糊的色块。沈知珩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你和他聊什么他哑着嗓子问,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况,像是不敢看副驾的人。
关你什么事。苏念别过脸,看向窗外,语气冷得像冰。
他给你说什么了沈知珩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像怕听到最残忍的答案,他是不是说我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