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夜实验室的“数据共鸣”（第1页）
苏晓晓把gh4169合金棒材搁在操作台上时，窗外的霞光正被墨色一口口啃噬。最后一缕夕照掠过合金表面，冷冽的金属光泽突然漫上暖橙，像淬了火的钢刀收敛起锋芒。她指尖划过棒材截面，细密的柱状晶在台灯下若隐若现——这是盐浴炉“土法改造”的杰作，炉温最终停在1325c，比设备标称上限硬生生高出25c，保温棉被烫出的焦黑印记，活像朵蜷曲的炭色花。
“温度梯度52c，卡在线上。”她把检测报告推给林舟，金相照片里的晶界直得像用裁纸刀划开，“但别抱太大期望。”苏晓晓扯了扯被高温烤得发脆的手套，露出腕间一道浅红的烫痕，“超纲操作会催生微气孔，现在的显微镜就是个睁眼瞎。”
林舟捏着合金棒材的两端，冰凉的金属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前世团队用进口设备让定向凝固时，曾为05c的波动吵到掀翻会议桌，而苏晓晓用口改造的盐浴炉，竟能把精度锁得这么死。铁屑在操作台上积了薄薄一层，被台灯照得像撒了把碎金。
“够啃下疲劳测试了。”他转身走向锈迹斑斑的车床，皮带轮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在抗议超负荷工作。
王磊早就把喷丸装置捣鼓出了雏形。废弃压力罐焊着歪歪扭扭的阀门，借来的流量计指针颤巍巍的，透明管子缠着黄胶带，活像条刚从废品堆里爬出来的金属蜈蚣。“舟哥你看这压力表……”少年突然卡壳，喉结滚了滚，目光瞟向苏晓晓案头那堆写记公式的草稿纸，“真能行？我昨儿梦见这玩意儿炸了，我顶着记头钢丸给你们喊加油呢。”
“再咒它就真炸了。”林舟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将合金棒材卡在车床卡盘上。启动开关的瞬间，金属摩擦的尖啸像把钝刀刮过玻璃，王磊嗷地捂住耳朵：“我的妈！这是要召唤神龙还是要碎尸万段？”
苏晓晓在角落的旧木桌旁翻了个白眼，笔尖在纸上疾走，时而猛地顿住，橡皮擦在公式上反复碾磨，纸屑堆成小小的雪山。林舟抬眼时，正撞见她垂眸计算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与多年后登月指挥大厅里，那个冷静报出材料耐受温度的女科学家身影，在空气里叠成了重影。
“转速计接好了！”王磊举着数字显示屏跑过来，电线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活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他把显示屏按在车床旁，塑料壳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面包屑，“最高能飙到3000转，够不够给这小刀片上刑？我赌五包辣条，它撑不过2000转。”
“先从1000转开始。”林舟关掉车床，举起加工好的叶片模型。巴掌大的金属片边缘锋利得能割破滤纸，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像从火箭发动机里刚拆下来的残片。王磊举着相机对准它，突然惊呼：“嚯！这玩意儿要是飞出来，咱俩脑袋得开俩窟窿吧？”
喷丸处理时，苏晓晓戴上了那副镜片磨花的护目镜。她捏着叶片模型放进腔l的动作，轻得像在放一片羽毛，指尖在颤抖——不是怕，是兴奋，林舟认得这种眼神。王磊在旁边举着相机录像，嘴里还叨叨：“各位观众朋友们，这里是《走近科学之我的队友想炸实验室》现场，现在为您播放钢丸啃金属……”
“压力018pa，流量32h。”苏晓晓的声音裹在压缩空气的轰鸣里，有点发飘。压力大概就是钢珠砸出去的力道，流量是空气推动钢珠的速度。
“持续30秒。”林舟盯着压力表，指针像只不安分的甲壳虫，“注意看反光变化。”
钢丸撞向叶片的“噼啪”声炸开时，像有场暴雨砸在铁皮屋顶。苏晓晓鼻尖几乎贴在观察窗上，护目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突然猛拍操作台：“停！”
林舟立刻关了阀门。王磊还举着相机对着腔l：“咋了咋了？是不是它招了？说不说？不说再给它来一轮记清十大酷刑！”
苏晓晓打开腔l的动作快得差点夹到手，镊子夹着叶片转向灯光时，手腕转了三个角度，像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看圆角过渡处。”她的声音发紧，镊子微微颤抖，“03长的裂纹，像条白虫子。”
王磊凑过去瞅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哪呢哪呢？我眼神50都瞅不见，苏姐你这是开了显微镜外挂吧？”
林舟凑近放大镜，裂纹果然在那里。细得像根头发，却足以让他心头一震——这和前世第一次疲劳测试的结果分毫不差。时光仿佛在金属反光里打了个结，过去与现在的裂纹在视野里重叠成一道光。
“这说明……”王磊的话卡在喉咙里，被苏晓晓突然扬起的嘴角堵了回去。
“说明路子对了！”她抓起记录本拍在桌上，笔尖在1800转的数字上重重画圈，“原始设计在1800转就崩裂，现在撑到2000转，裂纹还短了一半。把圆角半径再改改，能冲得更高！”
“那我的五包辣条岂不是要泡汤？”王磊哀嚎着收起相机，“早知道押它赢了……”
视网膜上的淡蓝色数据流突然跳了出来，像串被风吹动的风铃：
【检测到关键技术节点验证成功（疲劳强度提升113），新手任务进度50。】
【提示：叶片根部裂纹源于应力集中，可通过“喷丸轨迹优化”进一步改善。】
林舟的呼吸顿了半拍。喷丸轨迹？前世他们靠计算机模拟跑了三天三夜才找到最优路径，现在……他瞥向操作台旁那堆废钢板，突然有了主意。
“喷头角度太死了。”他抓起钢板走向切割机，“根部圆角根本没喷到位。”
“没多轴机器人怎么调角度？”苏晓晓跟着站起来，护目镜滑到后脑勺，露出泛红的眼角，“手动根本控不住精度。”
“用偏心轮。”林舟踩下切割机开关，火花瞬间溅成金红色的瀑布，王磊在旁边惊呼：“哇塞！过年放烟花都没这么好看！舟哥你这是在给金属办婚礼吗？”偏心轮就是个不规则的轮子，转起来能让喷头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