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日遗言(2024.7.27)(第2页)
少年林羡——或者现在该叫他α——从床上弹起,撞翻了椅子。镜子里的人稚气未脱,却有一双过早焦灼的眼睛。
他翻箱倒柜,在抽屉最底层找到
2014
年的存折,余额
49873
元;再抽出那本被压变形的笔记本,封面写着「pn
b」。那是十七岁的自已为“如果考不上大学”准备的逃跑路线:打工、租地下室、攒够五千块就去云南。
此刻看来,幼稚得可笑,却让他鼻尖发酸。
笔记本最后一页夹着退学申请书,白纸黑字,落款日期正是今天。
林羡把它攥皱又摊平,忽然听见客厅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父亲林建国又开始晨间第一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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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灯光昏黄,父亲赤脚踩在碎玻璃上,像感觉不到疼。林羡冲过去,父亲却先一步弯腰捡碎片,嘴里嘟囔:“你妈昨晚咳了一夜,别吵她。”
母亲陈素琴的卧室门虚掩,门缝透出咳嗽声,像老旧风箱。林羡透过门缝看见她瘦得凹陷的肩胛骨,心里猛地一沉:乳腺癌早期,本该
2015
年
2
月确诊。
“今天不去学校?”父亲抬头,眼白布记血丝,却带着罕见的清醒。
林羡喉咙发紧:“去,但得先买个蛋糕。”
父亲愣住,随即从裤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给你妈也带点草莓。”
林羡接过钱,指尖触到父亲掌心的老茧,像触到一张砂纸。
走出楼道,热浪裹着槐树花香扑来。2014
年的北京还没那么多高楼,天空蓝得晃眼。林羡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小跑,帆布鞋踩过裂缝的沥青,发出轻快的啪嗒声。
校门口的小卖部依旧挂着“冰可乐三块五”的招牌,老板换了人,收款码旁贴着“支持微信”。他买了一只六寸草莓奶油蛋糕,用剩下的钱又加了三支蜡烛——17、27、37,像是给三个自已点的。
折返路上,林羡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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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便利店,借了一张便签纸,写下第一封“给
17
岁的留言”:
【1
今天
18:00
前撕掉退学申请。
2
带母亲去协和挂乳腺外科,专家号已放号。
3
别再碰校园贷,别再让班长父亲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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