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零下负债(第3页)
年的全家福、一枚生锈的校徽,以及一本存折。存折封面写着“中国邮政储蓄”,内页余额
047
元,最后一笔交易是
2023
年
12
月
21
日,at
取出
1000
元——那天母亲第一次咯血。
他把存折贴在胸口,像贴一片退烧贴。窗外太阳越升越高,空调却开始滴水,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像秒针在走。手机再次震动,是日历提醒:
“今天
27
岁生日,别忘了吃蛋糕。”
他笑出声,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呜咽。蛋糕?冰箱里那罐过期酸奶吗?
林羡抹了把脸,决定出门。他换上唯一干净的
t
恤——胸口印着“北京欢迎你”,那是
2008
年奥运会志愿者发的,已经洗得发白。钥匙揣进兜里,金属圈上挂着一只塑料小黄鸭,周晚去年在抓娃娃机里抓的,说“看到它就要想起我”。电梯下行时,小黄鸭在钥匙圈里晃,发出塑料碰撞的清脆声,像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再见。
一楼门禁坏了,他推开生锈的铁门,热浪扑面而来。早点铺的油烟混着汽油味,钻进鼻腔。他站在路边,看车流像一条发光的河,自已却像河底的石头,被冲刷得越来越薄。
时间
07:27,电量
17。
林羡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那个陌生群聊上方。这一刻,他想起母亲最后那口呼吸,像被风吹灭的蜡烛;想起父亲醉倒在楼道里,手里攥着半瓶二锅头;想起妹妹发的朋友圈:“今天月考,数学
17
分。”
17,这个数字像诅咒,又像暗号。
他抬起头,阳光刺得眼睛发酸。远处广告牌上的星河湾闪着金光,像一座永远无法抵达的岛屿。林羡深吸一口气,按下“加入群聊”。屏幕瞬间白得刺眼,像有人在里面点燃镁光灯。失重感猛地攥住他,耳膜“嗡”一声闭合,世界被抽空成真空。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早点铺的喇叭还在喊:“豆浆油条五块一套——”
声音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通往过去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