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零下负债(第2页)
万,已欠费。
烟灰掉在相框玻璃上,烫出一小撮白痕。他慌忙用袖子去擦,袖子却沾着昨晚打翻的酱油,越擦越脏。相框边缘的金属片割破指尖,血珠渗出来,像一颗迟到的朱砂痣。林羡把手指含进嘴里,铁锈味混着烟味,苦得发涩。
手机震动,是女友——不,前女友——发来的微信:
【周晚】钥匙我放在消防栓里了,猫砂盆你记得洗。
后面跟了一个橘色小猫表情,再往上翻,最后一条语音停在
7
月
21
日
23:47,她哭着说:“林羡,我真的扛不动了。”语音时长
11
秒,他听了一百一十七遍,每一次都像有人拿勺子刮他的耳膜。
他回复了一个“好”,然后删除聊天框。屏幕退回主界面,壁纸是他们去年在环球影城拍的合照:周晚戴着小黄人发箍,他举着黄油啤酒,两个人笑得像从没听过“负债”两个字。林羡长按图片,选择“从主屏幕移除”,手指悬在“删除照片”上方,最终按了取消——他怕自已连这点证据都留不住。
冰箱门打开时发出垂死的呻吟。里面只有半瓶矿泉水、一罐过期酸奶和一封未拆的法院传票。他拧开矿泉水,瓶口贴着便利贴:
“7
月
25
日
24:00
前还款,否则申请强制执行。”
落款是某消费金融公司,红章盖得像血手印。
水灌进喉咙,冰凉得像吞下一口刀片。林羡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胡茬青黑,头发黏成一缕一缕。他冲自已笑了一下,嘴角扯到一半就僵住——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洗手台上,剃须刀旁边摆着一瓶安眠药,标签写着“阿普唑仑
04gx20
片”,有效期至
2025
年
3
月。他拧开瓶盖,数了数,还剩
17
片。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羡羡,别怕,实在撑不住就回家。”
可家在哪里?父亲在燕郊的出租屋里醉得不省人事,妹妹在寄宿学校一个月没回消息。他打开地图软件,输入“燕郊”,绿色路线跳出一小时四十分钟,票价
9
元——他连公交卡都透支了。
林羡回到床边,从行李箱夹层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里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一张
2008
年的全家福、一枚生锈的校徽,以及一本存折。存折封面写着“中国邮政储蓄”,内页余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