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车停在程瑾的公寓楼下。雨势更大了，豆大的雨滴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谢谢送我回来。程瑾解开安全带，准备冲进雨中。
季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一下。他从后座拿出一把黑伞，拿着。
程瑾犹豫了一下，接过伞：那你...
我车里有备用伞。季沉松开手，明天见。
程瑾点点头，撑开伞走进雨中。直到进入电梯，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季沉的手温似乎还留在她的手腕上，那种触感挥之不去。
回到家，程瑾机械地换下湿衣服，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季沉说的话。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这句话像咒语一样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开始回想过去几周的点点滴滴：季沉总能预判她的工作方式，知道她喜欢什么咖啡，甚至在她开口前就递上她需要的文件。这种被看透的感觉既令人不安又莫名地...安心。
程瑾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季沉是她的老板，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一个危险的存在。她不能，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超出职业范畴的感情。
然而命运似乎另有安排。第二天早上，程瑾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季沉的电话。
收拾一下，跟我去香港出差。他的声音不容拒绝，下午三点的飞机。
程瑾握紧电话：什么案子?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华峰集团的并购案。季沉说，带上你的护照和笔记本电脑就够了。其他的我已经安排好了。
挂断电话，程瑾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季沉又一次擅自替她做了决定，甚至没有询问她是否有其他安排。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应该让她愤怒，但奇怪的是，她心中竟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香港之行将彻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程瑾隐约预感到这一点，却无力抗拒命运的牵引。
程瑾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指节发白。季沉甚至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仿佛她的时间、她的安排都理所当然地由他支配。
香港?今天下午?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她的日程表上还有两个重要会议和一份需要今天完成的合同审查。季沉知道这些吗?还是知道了也不在乎?
林小夏探头进来：瑾姐，季总助理刚才送来这个。她递过一个精致的黑色文件夹。
程瑾翻开，里面是飞往香港的机票、行程安排和华峰集团的背景资料。机票上的名字赫然印着CHENGJIN，起飞时间下午3:15。她注意到只有一张机票——季沉已经安排自己乘坐另一班飞机了吗?
还有...林小夏犹豫了一下，季总说您上午的工作全部取消了，那两个会议他会派人参加，合同审查转给了王律师。
程瑾猛地抬头：他有什么权力——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季沉当然有这个权力，他现在是律所的实际控制人，理论上可以调配所有资源，包括她这个私人法律顾问。
帮我收拾一下资料，华峰并购案的。程瑾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再联系一下张总，就说...我临时有出差安排。
林小夏点头离开后，程瑾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自从成为季沉的私人法律顾问，她感觉自己像被卷入一场精心设计的漩涡，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季沉以工作为名，步步侵入她的生活，从工作方式到穿衣风格，现在甚至开始替她做决定。
她应该愤怒，应该反抗。但内心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问：如果反抗，会失去什么?这个机会?这份高薪?还是...季沉那难以捉摸的欣赏?
程瑾摇摇头，驱散这些荒谬的想法。她收拾好必要的文件，给公寓管理员发了条消息请对方帮忙收拾几件行李送到机场。季沉想要一个高效的工具，她就给他看什么叫做专业。
下午2点30分，程瑾准时抵达机场贵宾休息室。推门而入的瞬间，她的脚步顿住了——季沉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身旁放着一杯威士忌。
他抬头，目光如鹰隼锁定猎物：准时，很好。
程瑾走近，闻到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酒精的气息：我以为我们会分头走。
季沉唇角微扬：改变计划了。他示意她坐下，喝点什么?
水就好。程瑾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坐下，关于华峰并购案，我需要了解更多细节。
季沉招手叫来服务员，为程瑾点了矿泉水，然后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华峰的李董事长是我的老朋友，这次并购表面上是商业行为，实际上涉及家族内部权力斗争。
程瑾翻阅文件，眉头渐渐皱起：这些条款...太苛刻了。如果按这个条件，被收购方几乎没有任何保障。
所以才需要你。季沉啜饮一口威士忌，李董事长需要一个可信的第三方来平衡谈判，确保交易看起来公平合理。
程瑾抬头看他：你是让我做表面文章?
季沉的眼神变得锐利：我是让你确保交易在法律上无懈可击。至于背后的权力游戏...他耸耸肩，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程瑾感到一阵不适。她成为律师是为了维护正义和公平，而不是为富豪们的权力游戏粉饰太平。
如果这是违法的——
完全合法。季沉打断她，只是...不太光彩。你能处理吗?
程瑾迎上他的目光：我是律师，不是道德法官。只要不违法，我会做好我的工作。
季沉笑了，那种带着赞许的笑容让程瑾心跳莫名加速：我就知道没选错人。
登机后，程瑾才发现季沉买的是头等舱相邻的两个座位。更令她惊讶的是，整个头等舱只有他们两位乘客。
你包下了整个头等舱?她忍不住问。
季沉解开西装扣子坐下：隐私很重要，尤其是这种敏感项目。
程瑾不再说话，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飞机起飞后，她全神贯注地审阅文件，偶尔做笔记。季沉则处理邮件，两人之间只有键盘敲击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几小时后，程瑾感到一阵倦意。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飞机还有三个小时才到香港。她合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
累了?季沉问，声音比平时柔和。
程瑾点头：有点。昨晚睡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