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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寒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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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灯灭烛阴蛊(第1页)

晨雾漫过洛水桥的石狮子时,陆清寒的剑尖正挑着片沾血的锁魂草,草叶在风中卷出诡异的弧度,边缘泛着青黑色的光泽,那是被蛊虫汁液浸染过的痕迹。草叶与桥栏缝隙里嵌着的几缕发丝缠成一团,发丝根部还粘着暗红的血痂

——

这是药王谷药人独有的标记,与乱葬岗新坟上那些锁魂草根部的发丝如出一辙。他指尖轻轻拨动剑穗,那枚锦衣卫腰牌与半块玉佩碰撞出清越的声响,在朦胧的雾色里格外清晰。

“小心脚下。”

萧彻的铁尺突然横在他眼前,尺尾的铜环

“当啷”

一声撞开块松动的桥砖。砖下露出个针孔大小的孔洞,里面爬着几缕银白色的蛊虫触须,正随着桥下湍急的水流轻轻颤动,触须尖端还沾着些许河泥。“这桥被人动过手脚,怕是通往太医院的捷径。”

他用铁尺挑起一根触须,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瞬间皱起,“是蚀心蛊的幼l,用活人胆汁喂养的,沾着就会顺着毛孔钻进经脉。”

马车里传来师兄压抑的呻吟,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陆清寒掀开车帘时,正撞见萧彻往师兄嘴里塞药丸,那北镇抚司特制的黑色药锭在对方齿间慢慢化开,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师兄的脸颊抽搐着,原本温润的肤色此刻泛着青灰,后颈处暴起的青筋像一条条小蛇在皮下蠕动。“蚀心蛊开始啃噬心脉了。”

萧彻用布巾仔细擦去师兄嘴角溢出的黑血,指腹不经意间蹭过对方后颈暴起的青筋,能清晰感觉到皮下蛊虫爬行的触感,“清心丹最多还能撑三个时辰,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医经里的解蛊之法。”

陆清寒的指尖轻轻按在师兄腕脉处,一股微弱的内力探入,却像撞上了一团冰冷的活物,刚触及便被狠狠弹回。他忽然想起怀中的玄铁令,急忙取出来,那些锈蚀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奇异的微光,竟与清虚观三清殿内镇压尸煞的镇魂符隐隐呼应。“青铜柜里一定有解蛊的法子。”

他将铁令贴近车窗,阳光透过镂空的

“玄”

字,在车厢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光斑竟随着光线移动,慢慢组成了一个简易的符咒图案,“这些刻痕是用道家罡气蚀出来的,绝非寻常铁器,说不定本身就是克制蛊毒的法器。”

洛阳城的城楼在雾中渐渐显露出模糊的轮廓,青砖灰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守城的兵卒检查腰牌时,目光在萧彻的锦衣卫令牌上滞留了许久,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与忌惮

——

北镇抚司的人素来独行,手段狠辣,如今却带着个道士与宫装女子,难免引人侧目。萧彻突然用铁尺敲了敲腰间的酒葫芦,葫芦里的烈酒发出

“哗啦”

声响,他脸上露出惯有的桀骜笑容:“城西灭门案牵涉太医院,这位道长懂些奇门遁甲之术,特来相助寻凶。”

兵卒放行的刹那,陆清寒眼角的余光瞥见城墙根的阴影里站着个戴斗笠的人。那人身形挺拔,握着剑柄的手指苍白修长,指节处有一圈月牙形的厚茧

——

那是常年练习清虚观

“流云剑法”

才会有的痕迹,剑招中

“挽云式”

需要食指与中指反复用力,久而久之便会留下这样的印记。他刚要出声示警,斗笠下的黑纱已轻轻扫过墙根的锁魂草,那原本还在微微颤动的草叶瞬间蜷成焦黑的一团,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

“在看什么?”

萧彻拽了把他的道袍,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再磨蹭,太医院的药材库都要落锁了。”

他的铁尺在掌心转了个圈,铜环碰撞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太医院的朱漆大门前,两个药童正往石臼里捣锁魂草,草药被捣碎的汁液顺着石臼边缘流下,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暗红的痕迹。陆清寒盯着门环上的铜兽,那兽眼是用黑曜石镶嵌的,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瞳孔处有几个针孔大小的孔洞

——

与祭坛琉璃灯的传信机关通出一辙,都是用来传递蛊虫信息的。“他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

他压低声音,指尖在袖中悄悄捏出清心诀,一股微弱的内力在经脉中流转,“药童的草鞋沾着终南山的墨石粉,你看他们鞋底的纹路里,还缠着蛊虫蜕下的壳。”

萧彻突然拽着他拐进隔壁的药铺。药铺掌柜正用戥子称药,戥子上的刻度清晰可见,他看见萧彻铁尺上的锦衣卫标记,手一抖,整包锁魂草都撒在了柜台上,草叶散落一地。陆清寒注意到掌柜的算盘缺了两颗珠子,露出的木茬上沾着暗红粉末,他不动声色地用剑尖挑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那气味与养蛊池底的淤泥如出一辙,带着股腐臭与药味混合的怪异气息。

“打两钱当归。”

萧彻将铁尺往柜台一压,正好压住掌柜摸向桌底铃铛的手,那铃铛想必是用来示警的,“要三年陈的,新货燥气重,不适合给姑娘调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