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那批残骸里,藏着一块军用级别的加密芯片。当林砚用放大镜看清芯片内部的纳米线路时,心脏狂跳起来——这正是他模型里缺失的关键结构!
他抱着芯片在废品站的空地上转圈,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像在为他奏响凯歌。
回去的路上,三轮车链条掉了。林砚蹲在路边修链条,手指被油污糊得漆黑。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经过,指着他对妈妈说: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像个乞丐。
他抬头冲女孩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女孩妈妈赶紧拉着孩子走开,嘴里念叨着:离这种人远点,没出息。
没出息吗林砚低头看着掌心里的芯片,油污掩盖下,那微小的线路正折射着细碎的光,像他藏在心底的星星。
那天晚上,实验室终于通了电。林砚把芯片接入模型,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忽然稳定下来,形成完美的正弦曲线。他掏出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分享,翻遍通讯录,最后只给导师发了条信息:老师,成了。
导师秒回:我就知道你能行!
窗外的天快亮了,林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七年前的暴雨夜,地铁里的积水漫过脚踝,苏晚甩开他的手时,他看见她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和张诚送的那枚一模一样。
苏晚第一次觉得不对劲,是在张诚的书房发现那张催款单。
数额大得吓人,后面跟着一行小字:若逾期不还,将追究法人及家属连带责任。她拿着单子的手在抖,张诚不是说公司运转良好吗
这是什么她把单子拍在餐桌上,张诚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没什么,生意上的周转。他头也没抬,刀叉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周转需要五千万苏晚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张诚终于放下刀叉,冷笑一声:苏晚,别忘了你现在吃的住的是谁给的。管好你的嘴,不然……
他没说完,但眼里的威胁像冰锥一样扎过来。苏晚忽然想起林砚,以前她就算摔碎他最宝贝的烧杯,他也只会笑着说没事,再买一个。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她怎么能想那个穷酸的书呆子她现在是张太太,住着别墅,背着名包,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张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换了一茬又一茬。有天深夜,她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一张酒店房卡,还有一张写给宝贝的便签:那女人越来越烦,等我处理掉就娶你。
那女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苏晚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墙上放大的婚纱照,忽然觉得那笑容无比讽刺。她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本地新闻——推送的第一条是青年科学家林砚攻克量子计算瓶颈,获国家重点实验室专项资金支持。
视频里的林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站在发布会的聚光灯下,手里举着一块布满焊点的芯片。记者问他成功的秘诀,他笑了笑,满手油污却眼神明亮:感谢那些逼我去捡垃圾的人,是他们让我知道,真正的宝藏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弹幕瞬间刷屏:
这才是国之栋梁!
比某些炫富的资本家强多了!
他手上的油污比钻戒还耀眼!
苏晚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屏幕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那天在废品站看到的他,满身泥泞,却抱着旧主机笑得满足。原来那时的他,已经握住了她永远得不到的星辰。
第四章
初雪与旧物
第一场雪落下时,林砚的实验室终于有了像样的模样。新配备的超算中心嗡嗡运转,小王正对着屏幕欢呼:林哥,我们的模型在国际期刊上刊登了!
林砚接过打印出来的论文,第一作者的名字下面,还印着一行小字:感谢废品回收站王老板的无私捐赠。
走,请大家吃饭。他脱下实验服,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毛衣。这是苏晚以前给他织的,袖口磨破了边,他一直没舍得扔。
饭店包间里,电视正在重播林砚的发布会。同事们起哄让他谈谈感想,他举起茶杯:没什么感想,就想告诉大家,被人看不起的时候,别忙着生气,忙着争气就好。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薇,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眼圈红红的。
小砚……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姐以前对不起你,总觉得你没出息……
林砚给她倒了杯热水:过去的事了。
我昨天去参加同学会,林薇抹了把眼泪,苏晚也在,她老公公司好像出大事了,她全程强颜欢笑,别人问起她老公,她都不敢接话。
林砚没说话,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味道有点像苏晚以前做的番茄炒蛋,只是没那么咸。
吃完饭回实验室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林砚在楼下发现一个包裹,寄件人是废品站的王老板,里面是一沓旧报纸,上面刊登着他几年前发表的小论文。
小子,我就知道你行。附言只有这一句话。
他抱着报纸往楼上走,迎面撞上一个人。苏晚站在雪地里,头发上落满了雪花,像个雪人。
林砚。她声音发哑,张诚……他挪用公款,警察在找他。
林砚侧身绕过她: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她抓住他的胳膊,他的毛衣袖口果然磨破了,但他们说……说可以让我顶罪,只要我认了,张诚就能……
你想让我帮你林砚停下脚步,雪落在他睫毛上,瞬间融化。
苏晚用力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林砚,我知道你善良,你以前最疼我了,你……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打断她,声音很轻,七年前,有个男人为了给怀孕的妻子凑手术费,去工地上扛钢筋,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腿差点断了。他躺在医院里,妻子却拿着他的救命钱,给别的男人买了块表。
苏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那个男人后来重生了,林砚继续说,他发誓再也不犯傻。你说,他现在该帮那个女人吗
雪越下越大,把两人之间的沉默冻成了冰。苏晚的手慢慢松开,看着他走进实验室大楼,背影挺直,像株在风雪里永不弯折的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