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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昭昭:她在朝堂拨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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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昨夜一场血战,凭借裴琰非人的勇武和沈知远豁出性命的指挥,才堪堪打退了叛军第一波试探性的进攻。但代价惨重!卫所兵几乎死伤殆尽,民壮士气低落。而城下,叛军的生力军正源源不断涌来,攻城云梯、撞车正在缓缓逼近!

“大人!南……南门告急!叛军上来了!”一名满脸是血的衙役连滚爬爬地冲上城楼嘶喊。

沈知远心头一紧,刚要下令增援。裴琰却猛地一抬手,指向叛军后阵!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看!骑兵!”

只见叛军阵型后方烟尘大起!一支约莫三百人的骑兵队伍如同离弦之箭,脱离了主阵,正以惊人的速度,绕向苍梧县城防守最薄弱的西门!那支骑兵装备精良,马匹高大神骏,远非普通叛军可比!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手中挥舞的弯刀,在夕阳下反射着诡异的弧光——那是西域阿拉伯骑兵特有的制式弯刀!

“田绪的‘曳落河’(胡语:精锐勇士)!”

裴琰瞳孔骤缩!他曾在边关与这些由胡人组成的藩镇精锐交过手,深知其冲锋的恐怖!“他们想用精锐骑兵,直接撞开西门!”

沈知远脸色瞬间惨白!西门城墙低矮,守军最弱!一旦被这支精锐骑兵冲破……

“裴琰!”沈知远猛地抓住裴琰的手臂,声音因为急切和绝望而嘶哑,“带人去西门!无论如何,守住城门!这里……我来!”

裴琰转头,赤红的双眼对上沈知远那双燃烧着火焰、却难掩恐惧和信任的眸子。城下叛军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箭矢如飞蝗般射上城楼,钉在木板上发出咄咄声响。沈知远官袍单薄,身形在漫天烽火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决绝。

没有多余的言语。裴琰猛地反手握住沈知远冰凉的手腕,用力一拽!在沈知远的惊呼声中,将他狠狠拉入自己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被血浸透的玄甲后背,为他挡住了如雨的流矢!

“跟紧我!”裴琰低吼一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他一手拖着沈知远,一手倒提卷刃横刀,如同狂暴的飓风,朝着西门的方向冲去!所过之处,挡路的叛军如同草芥般被撞飞劈倒!血雨腥风在他身后泼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通道!

“裴爷来了!”

“守住西门!跟裴爷杀!”

绝望的守军看到那道浴血冲锋的身影,如同看到了最后的支柱,发出嘶哑的呐喊,爆发出最后的勇气,紧紧跟随在裴琰身后!

苍梧城头,烽烟再起!

沈府,王氏内室。

“假的……都是假的……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啊……”

王氏瘫在凌乱的锦被上,双目无神,头发散乱,如同疯魔般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一把被撕碎的“矿契”碎片。三万两!她毕生积蓄!化为泡影!巨大的打击让她彻底崩溃。

周窈端着一碗安神汤,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和担忧:“祖母,您消消气,身子要紧。银子没了还能再赚,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您放心,那李员外……不,那骗子跑不了!我已经报官了!官府定会追回……”

“报官?!”

王氏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周窈,里面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和刻骨的怨毒,“报什么官?!是你!是你和沈知微那个小贱人合起伙来骗我!是你们!是你们吞了我的银子!我要告官!我要告你们谋财害命!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你们这对黑心肝的姑嫂!”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挣扎着就要往床下扑。

周窈眼神一冷,迅速放下药碗,一把按住状若疯癫的王氏,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祖母!慎言!您忘了?那份‘矿契’,可是您亲手签押,迫不及待要买的‘富贵’!上面盖的‘官印’……若是被官府细查起来,伪造官印是什么罪过?那可是要抄家杀头的!”

王氏的尖叫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周窈俯下身,凑近王氏耳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还有,祖母您这些年,从公中‘挪借’的那些银子……还有您悄悄放出去的印子钱,逼死的那几户人家……这些事儿,若是让仇公公知道了,或者……让那些苦主拿着证据去敲登闻鼓……”

她满意地看着王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祖母,您说,是您去告官,还是……我们帮您‘料理’干净后患,再给您养老送终呢?”

王氏彻底瘫软下去,眼神空洞,只剩下绝望的呜咽。贪婪铸就的绞索,最终牢牢套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周窈直起身,理了理衣袖,脸上重新挂起温婉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威胁从未发生:“祖母,喝了安神汤,好好睡一觉吧。醒了,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端起药碗,强行给王氏灌了下去。

看着王氏昏昏沉沉地睡去,周窈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老虔婆,终于消停了。她转身走出内室,轻轻带上门。门外,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她望向通州的方向,又看看岭南的方向,低声自语:“知微,顾小侯爷……你们那边,可千万要顺利啊……”

长安的陷阱已收网,岭南的烽火正炽烈。而深宫之中的仇士良,此刻还未知晓,他派出的爪牙已落入虎口,他点燃的叛乱烽烟,也正烧向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兽符诱出了阉奴,却也引燃了席卷天下的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