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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昭昭:她在朝堂拨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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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3页)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凄厉的哭喊声、绝望的哀嚎声、土匪猖狂的狞笑声,混杂着房屋燃烧的噼啪声,将昔日宁静的村落化为人间炼狱。

数十名凶神恶煞的土匪挥舞着刀枪,正在村子里烧杀抢掠。老人被砍倒在血泊中,妇女被拖拽着头发施暴,孩童的啼哭声撕心裂肺。

“畜生!住手!”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嘶吼响起。沈知远带着仅有的十几名县衙差役和临时组织的青壮,如同扑火的飞蛾,冲进了火海与杀戮的修罗场。他清俊的脸上沾满烟灰和血迹,官袍被撕破,手中紧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柴刀,目眦欲裂地砍向一个正欲对妇人施暴的土匪!

“当!”柴刀被土匪的腰刀格开,火星四溅。土匪狞笑着一脚踹在沈知远胸口,将他狠狠踹飞出去,撞在燃烧的土墙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沈大人!”差役们惊呼,却被更多的土匪缠住,分身乏术。

土匪狞笑着,举起滴血的腰刀,一步步走向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沈知远:“狗官!找死!”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瞬间——

“咻!”

一道凄厉的破空声撕裂喧嚣!

一支漆黑的、没有任何尾羽的铁箭,如同来自地狱的毒蛇,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土匪举刀的手腕!

“啊——!”

土匪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下一秒,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玄色身影已出现在他面前!冰冷的刀光一闪而逝!

噗嗤!

一颗狰狞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溅了沈知远一脸!

裴琰!

他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杀神,浑身浴血(大多是敌人的),玄衣被血浸透,紧贴在精悍的身躯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赤红如血,燃烧着最原始的、最冰冷的杀戮欲望!手中那柄染血的横刀,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凄艳的血花和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他不再沉默,不再内敛。此刻的他,就是一头彻底解放了凶性的野兽!刀锋所向,残肢断臂横飞!土匪的惨叫成了他杀戮的伴奏!他硬生生在土匪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所过之处,尸横遍地!那恐怖的杀气和狠辣到极致的刀法,让凶残的土匪都为之胆寒,攻势为之一滞!

裴琰杀到沈知远身边,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动作粗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染血的手飞快地在沈知远身上几个要害部位按捏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致命伤,才嘶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活着?”

声音因为杀戮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沈知远被他满身的血腥煞气激得一个激灵,看着眼前这张溅满血点、如同修罗般的脸,以及那双赤红却依旧映出自己身影的眼睛,心头剧震,却莫名地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咬牙点头:“活着!”

“跟紧!”裴琰言简意赅,将沈知远护在身后,染血的横刀再次扬起,指向那些被他的凶悍震慑住的土匪,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杀——!”

这声咆哮如同惊雷,点燃了幸存村民和差役们最后的血性!

“杀!跟裴爷杀光这群畜生!”

“为乡亲们报仇!”

绝境中的反击,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爆发!

裴琰如同最锋利的箭头,撕裂土匪的阵型。沈知远紧随其后,手中的柴刀也奋力劈砍,尽管生疏,却带着文官从未有过的决绝。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在裴琰这尊人形凶器的带领下,残存的抵抗力量竟奇迹般地将土匪的攻势硬生生遏制住,甚至开始反推!

当最后一个土匪被乱刀砍死在村口的泥地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幸存的村民相互搀扶着,望着化为焦土的村落和满地的尸骸,发出压抑的、劫后余生的痛哭。

裴琰拄着滴血的横刀,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剧烈地喘息着。身上的玄衣早已被血染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赤红的双眼渐渐褪去血色,恢复成往日的沉静幽深,只是那眼底深处,仿佛多了一层洗不去的冰冷与疲惫。

沈知远拄着柴刀,踉跄地走到他身边,看着这个如同血海中走出的裴琰,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沙哑的:“……多谢。”

裴琰没有看他,只是沉默地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下摆,动作有些笨拙地递了过去,示意他擦擦脸上的血污。那半旧的青色里衣,袖口那个小小的“远”字,在晨曦和血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沈知远接过那截布条,看着上面裴琰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再看着裴琰沉默地转身,开始检查战场,搜寻可能的活口和线索。他握紧了手中的布条,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恐惧、震撼、感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岭南的血色晨曦,照亮了废墟,也照亮染血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