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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昭昭:她在朝堂拨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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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走水啦!!!”

“快救火!仓库炸了!”

混乱的尖叫声、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车马行内外乱成一团,守卫们惊慌失措地冲向火场,打水的打水,逃命的逃命。那几艘装了一半货的乌篷船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得剧烈摇晃,船工们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货物,纷纷跳水逃命。

火光映照着裴琰冷峻的脸,他的瞳孔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急剧收缩!灭口!这是赤裸裸的灭口!对方竟如此狠绝,宁可毁掉价值不菲的货物和据点,也要彻底切断线索!

火势蔓延极快,眨眼间已吞没了整个仓库,并向旁边的货船和房屋舔舐而去。浓烟滚滚,热浪逼人,根本无法靠近!那些装着军械原料的木箱,连同里面可能存在的更多证据,眼看就要化为灰烬!

“该死!”

裴琰低咒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线索不能断!他猛地扯下蒙面的黑巾,深吸一口被热浪烤得滚烫的空气,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阁楼顶一跃而下!落地无声,随即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那烈焰熊熊的仓库后门!

热浪如刀,浓烟刺鼻。灼热的空气灼烧着皮肤和呼吸道。裴琰眼神如鹰,死死盯着仓库靠近河边、火势稍弱的一个角落。那里,一个巨大的木箱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箱盖裂开,里面暗红色的硫磺粉末和灰白色的硝石洒落一地,正在火焰的边缘被迅速引燃!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在那洒落的原料旁边,一个被烧焦了半边的、似乎是随箱押运的牛皮卷宗袋,正被火星燎着!

千钧一发!

裴琰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炽热的火焰舔舐着他的衣角,发出焦糊的气味。他屏住呼吸,强忍着浓烟和灼痛,闪电般出手!一手抓起那滚烫的、已经着火的牛皮卷宗袋,另一手猛地抄起旁边一个盛满脏水的喂马木桶!

“嗤啦——!”

滚烫的牛皮袋被狠狠按进冰冷刺骨的脏水里,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火焰瞬间熄灭!与此同时,裴琰脚尖一挑,将地上几块未被引燃的、拳头大小的硝石块扫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毫不停留,抱着湿漉漉、冒着烟的卷宗袋和几块硝石,如同鬼魅般再次冲入浓烟与火焰的缝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混乱的夜色和燃烧的废墟之中。

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烈焰,吞噬着一切痕迹。而裴琰怀中那冰冷的卷宗袋和硝石块,却成了从火海中抢出的、最后的希望,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靖安侯府,顾昭书房。

顾昭看着眼前浑身焦黑、散发着浓重烟火气、衣角还在滴水的裴琰,以及他小心翼翼放在书案上那个湿透的牛皮卷宗袋和几块灰扑扑的硝石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好得很!”

顾昭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杀意,“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够狠!够绝!”

他拿起一块硝石,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表面,眼神锐利如刀,“义和车马行没了,张主事呢?”

裴琰声音沙哑,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火起前一刻,张主事在府中‘突发急病’,暴毙。仵作验看,表面无伤,疑似……心悸猝死。”

“砰!”

顾昭一拳狠狠砸在书案上,震得笔架哗啦作响!“死无对证!好一个干净利落!”

他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几乎要破膛而出。对方反应之快,下手之狠,远超他的预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转向那个湿漉漉的卷宗袋:“这里面是什么?”

裴琰小心地解开被水浸透、又被火烧得发脆的系绳。里面的纸张大部分已被水浸透,墨迹模糊,粘连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最上面一张相对完好的纸页。借着烛光,顾昭凑近看去。

那是一张残缺的货单。字迹虽然被水晕开不少,但关键的几行仍能辨认:

货主:义和行

货品:粗石料(贰拾方)

船号:漕丙字柒叁

押运:韩四娘(漕帮)

卸货地:魏州,清风渡,田记仓

“漕丙字柒叁……韩四娘……魏州田记仓……”

顾昭低声念着这几个关键词,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冰冷的算计取代。“漕丙字……又是‘丙’!”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这‘丙’字,和沈家账目上那个勒索仇士良的‘丙’,会不会是同一个?”

火海断漕踪,线索看似灰飞烟灭。然而,一枚冰冷的青玉算筹,一个从烈焰中抢出的湿漉卷宗袋,却如同黑夜中的两颗星辰,各自指向了深渊中同一个恐怖的源头——那个深居宫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丙”字人物。冰与火的棋局,在毁灭与新生之间,被一条无形的丝线骤然拉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