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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雇的婚礼杀手,是旧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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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3页)

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死死钉在教堂入口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上。

门开了。

所有的喧嚣、低语,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充满仪式感的寂静吞噬。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苏冉挽着她父亲的手臂,出现在门口。她穿着那件价值连城的、缀满碎钻的婚纱,层层叠叠的洁白纱幔如梦似幻。妆容精致,完美地掩饰了她可能存在的憔悴,在柔和的顶光下,美得惊心动魄,脆弱得像一尊随时会碎裂的琉璃娃娃。她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羞涩和幸福的微笑。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惊艳和赞叹。

然而,我的视线,却像淬了毒的冰凌,穿透这华美的表象,越过她,精准地、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决绝,落在了她身后几步之遥的那个男人身上。

江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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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如教堂里沉默的罗马柱。他站在那里,微微侧着身,目光落在款款走来的新娘身上。

可是……

没有笑容。

那张被无数镜头追逐、被万千粉丝痴迷的俊美脸庞上,没有丝毫笑意。线条冷硬得像大理石雕刻而成。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曾深情款款唱出无数情歌、在舞台上轻易俘获人心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可怕。像两口被遗弃的、干涸的深井,所有的光都被吸走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重的疲惫和……一片死寂的荒芜。

那不是看爱人的眼神。

那更像是在看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令人极度厌倦的任务。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沉重地笼罩着他,与这满场的喜庆和期待格格不入,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割裂感。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用力地拧绞。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席卷全身,比刚才在走廊里被他攥住手腕还要疼上千百倍。那空洞的眼神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我紧绷的神经。五年了,我以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可此刻,看着他站在那象征幸福的红毯尽头,却像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徒,那股深埋心底的、名为林晚的岩浆,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和剧痛,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就是现在!

剧本里的动作早已演练过千百遍。时机、角度、力度,都经过精心计算。雇主的要求是让婚礼黄掉,而一杯恰到好处的红酒泼向新郎,足以成为引爆全场的丑闻。

我的身体像上了发条的玩偶,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香槟杯被我随手丢在铺着洁白桌布的桌上,金黄色的液体晃荡着泼洒出来,像打翻的劣质颜料。

在全场宾客惊愕的目光聚焦中,在管风琴庄严的乐声里,我像一道失控的闪电,几步就冲到了江临的面前。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空洞的目光微微转动,终于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幕,或者说,他早已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是这种该死的、彻底的无动于衷,彻底点燃了我心中那簇毁灭的火焰!

我抄起旁边侍应生托盘里满满一杯深红色的液体——不是香槟,是旁边桌上用来佐餐的、年份不错的波尔多。冰冷的杯壁刺激着我滚烫的掌心。没有丝毫犹豫,手臂高高扬起,带着积攒了五年的怨愤、屈辱、还有此刻被他那眼神勾起的、连我自己都唾弃的心痛,狠狠地将那杯猩红的液体,朝着他那身昂贵的、纤尘不染的黑色礼服泼了过去!

哗——!

深红色的酒液,如同粘稠的、不祥的血,在所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中,精准地、大面积地泼溅在江临的胸前、肩头,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上。浓重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玫瑰的芬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管风琴声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满场的祝福和低语瞬间化为一片死寂,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过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

苏冉脸上的幸福微笑瞬间冻结,随即化为一片煞白和惊惶,她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身体摇摇欲坠。她身边的伴娘和经纪人立刻围了上去,场面一片混乱。

闪光灯开始疯狂地亮起,如同毒蛇吐信,贪婪地捕捉着这爆炸性的一幕。明天,不,也许今晚,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就会是:影后婚礼惊现闹场女!神秘女子红酒泼新郎!江临婚礼遭诅咒苏冉当场晕厥

成功了。雇主的要求达到了。这场耗资巨大的、备受瞩目的婚礼,被我这一杯酒,彻底搅成了满城风雨的笑话。

我应该感到快意,应该冷笑,应该像个胜利者一样转身离开。

可是……

我的手臂还僵在半空中,指尖冰凉,残留着红酒的黏腻。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地钉在江临的脸上。

深红色的酒液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缓缓滑落,滴落在他雪白的衬衫领口,洇开刺目的污迹。他昂贵的礼服前襟一片狼藉,深色的布料被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然而,自始至终,他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抬手去擦一下脸上的酒渍。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被红酒亵渎的雕像。他的目光,穿透眼前的一片混乱,穿透那些闪烁的、令人作呕的闪光灯,穿透我脸上那层强撑的、带着报复意味的假笑,直直地、沉沉地落在我的眼睛里。

那眼神……

不再是空洞,不再是死寂。

里面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东西。有深重的疲惫,像跋涉了万里荒漠;有被当众羞辱的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像困兽终于挣断了最后一根锁链,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要纵身一跃。

在那片混乱的中心,在无数道惊疑、鄙夷、探究的目光聚焦下,在红酒的刺鼻气味和苏冉压抑的啜泣声中,江临动了。

他没有理会胸前狼藉一片的酒渍,没有去安抚他摇摇欲坠的新娘,甚至没有看周围那些疯狂闪烁的镜头一眼。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不顾一切的凶狠。

那只曾握紧麦克风唱出天籁、也曾粗暴地将我按在墙上质问的手,猛地抬起,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攥住了我还僵在半空中的手腕!

啊!

我猝不及防,痛呼出声。他用的力气极大,和之前在昏暗走廊里如出一辙,甚至更重!腕骨像是要被生生捏碎,尖锐的疼痛瞬间让我从那种报复成功的短暂眩晕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