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那时她只当他是母亲托人找的保姆,连正眼都没多瞧过。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林默盛给她的那碗羊汤放在茶几上,她伸手碰了碰碗壁,余温还在。她走到厨房,看见水槽里泡着他没来得及洗的碗,旁边放着半袋没拆封的生姜——上周她说胃寒,他说要腌点生姜给她泡水喝。
这些细碎的暖,过去五年她视作寻常,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不知坐了多久,门锁传来轻响。林默回来了,身上带着夜雪的寒气,手里还拎着个药箱。看见她坐在客厅,他愣了下,把药箱往玄关一放,搓了搓手:没等我......
司令找你做什么?苏清鸢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
林默脸上的血色淡了些,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着军校制服的年轻人,一个是二十出头的他,眉眼锐利,肩上扛着学员衔;另一个姑娘扎着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是五年前的她。
五年前你在军校集训,记得吗?林默的声音低了些,你带队搞野外生存,遇上山洪,为了救个掉队的学员,自己被石头砸中了腿,困在山坳里两天两夜。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跳。她当然记得,那是她这辈子离死神最近的一次,后来是搜救队找到了她,她一直以为是运气好。
找到你的不是搜救队。林默抬眼看向她,眼神里有她从没见过的温柔,是我。那时我刚从特战学院毕业,被借去当集训观察员,跟在你们队伍后面。看见山洪暴发,我没顾上喊人,先冲下去找你了。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照片上她的脸:你当时烧得迷迷糊糊,抓着我的手说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只想找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
苏清鸢的眼眶忽然热了。她确实说过这话,那时她受够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随口说的一句软弱话,竟被他记了五年。
后来你伤好归队,成了最年轻的特战旅长,我却总想起你说的那句普通人。林默的声音发哑,我找了你很久,知道你妈在帮你找保姆,就托人递了消息,说我没本事,只会做家务——我想,这样就能留在你身边,做你说的那个普通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枚素圈戒指。
五年前在山坳里,我就想跟你说,他把戒指放在茶几上,推向她,我不做什么林教官,也不回什么军区。我想藏住身份,只做你丈夫。这五年装保姆,是怕吓着你,也怕......你不喜欢真实的我。
苏清鸢看着那枚戒指,又看向林默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他每次在她出任务前,总会往她背包里塞块巧克力;想起她骂他没骨气时,他从不辩解,只默默把她的脏衣服拿去洗;想起刚才在工厂,他明明能亮明身份,却还是要装成找猫的普通人。
原来不是她护着他,是他裹着一身锋芒,蹲下来,陪她做了五年的普通人。
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戒指上,发出轻响。
6警局风波:局长亲自来接陈顾问
桌上的素圈戒指泛着哑光,苏清鸢盯着那圈银白,眼泪砸在上面又弹开,竟忘了抬手去擦。林默坐在对面,手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他说了五年的谎,此刻倒比被毒贩用枪指着时更慌。
你......苏清鸢刚开了个音,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起来,屏幕亮着基地值班室。她猛地回神,接起时声音还带着颤:喂?
旅长!紧急情况!值班员的声音透着急,边境刚截获批新型毒品,藏毒手法是从没见过的暗格设计,技术科拆了三小时没拆开,怕触发里面的销毁装置......司令说,只有请林教官......
话没说完,苏清鸢下意识看向林默。他也听见了,眉头皱了下,起身就往门口走:地址发我手机上。
你别去!苏清鸢突然拽住他胳膊,指尖还带着泪意,你不是说要做普通人......
林默回头看她,眼神软下来,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你是特战旅长,这是你的任务,也是我的。他攥了攥她的手,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别的。
门关上时,苏清鸢还攥着那枚戒指。银圈凉得很,心里却烧得慌——她竟让那个能让司令亲自点将的人,在她家洗了五年碗。
基地技术科的灯亮得晃眼。几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围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额头上全是汗。司令站在旁边,见林默进来,竟快步迎上去:老林!你可来了!
这声老林让旁边的人都惊掉了下巴——谁见过司令对人这么客气?
林默没顾上寒暄,蹲在金属箱前看了两眼。箱子侧面有排细密的纹路,看着像装饰,他指尖轻轻敲了敲,又摸出个小放大镜:暗格触发装置连在纹路里,按错三个就会启动销毁程序。
技术员们都屏住了呼吸。刚才他们试了两次,每次都卡在第三道纹,吓得不敢再动。
林默没看图纸,指尖沿着纹路慢慢划,忽然停在一道浅痕处:从这开始,按顺时针,每道纹停三秒。他声音稳,技术员跟着做,指尖刚落在第三道纹上,箱子突然咔响了声,侧面弹出个暗盒——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白色粉末。
成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司令拍着林默的肩膀笑:我就说找你准没错!五年了,你这手艺还是没丢。他忽然瞥见门口的苏清鸢,愣了下,清鸢?你怎么来了?
苏清鸢站在门口,看着林默被技术员围着问这问那,他耐心解释着,眉眼间没了在家时的温和,多了种她从没见过的从容锐气——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司令,苏清鸢走过去,声音轻却清楚,林默......是我先生。
司令眼睛瞪圆了:你说啥?你们俩......
正说着,林默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听了两句,脸色沉下来: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他看向苏清鸢,你家小区门口,有几个记者堵着,说是刚才工厂的事走漏了风声,知道我在你家待过。
苏清鸢心里一紧——记者要是闹起来,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林默刚要往外走,司令忽然叫住他:等等!他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备车,我跟你们一起去。
司令,不用......
怎么不用?司令瞪他一眼,你是军区特聘教官,也是清鸢的先生,被记者堵着像话吗?我去接人,谁还敢乱拍?
黑色轿车开出基地时,苏清鸢坐在林默旁边,偷偷看他。他正看着窗外,侧脸在路灯下轮廓分明。她忽然想起五年前山坳里的那个夜晚,他背着她蹚过冷水,说别怕,有我。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没离开过。
车到小区门口,果然有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司令先下车,板着脸站在那,记者们愣了下,没人敢上前。
林默拉着苏清鸢的手下车,走到司令身边时,司令低声笑:早说让你别装什么保姆,现在好了,露馅了吧?
林默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苏清鸢的手。她抬头看他,正好撞上他的眼神,里面有歉疚,有温柔,还有句没说出口的话——
以后不用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