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走出教堂时雨已经小了，但沈墨的头痛却愈发剧烈。

他摸出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最近这种陌生来电越来越多，每次接起来却只有沉默。

医生说是压力导致的幻听，建议他休假，但在这个节骨眼上...

沈队，我能搭个便车吗?林小雨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已经脱掉防护服，露出里面的浅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她的头发有些湿，几缕碎发贴在额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车上暖气呼呼作响，林小雨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

我做了些交叉比对，七名受害者看似毫无关联，但都间接与五年前青藤中学林小曼自杀案有关。

沈墨握方向盘的手一紧。那起案件是他从警以来最大的遗憾——

十六岁女生跳楼自杀，日记里写满被同学欺凌的痛苦，却因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家属的哭声至今仍会在深夜闯入他的梦境。

第一个受害者是当时负责尸检的法医助理，第二个是青藤中学教务处主任...

林小雨的声音平静，手指在平板上滑动，陈阿四当时是学校夜班保安，据说是最后一个见到林小曼的人。

沈墨突然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刺耳摩擦声。一辆卡车擦着他们呼啸而过，车灯在瞬间照亮林小雨的侧脸——

她的眼角有一颗很小的泪痣，和林小曼档案照片上的位置一模一样。

抱歉，没看见那辆车。沈墨声音干涩，你刚才说...陈阿四是最后一个见到林小曼的人?

林小雨点头，眼睛仍盯着平板：但奇怪的是，案件原始档案全部失踪了，包括验尸报告和现场照片。系统里只剩最基本的结案摘要。

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亲手将那些文件归档，怎么会...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如果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删除警局档案，那篡改其他记录也不是不可能。

这事先别声张。他最终说道，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查这个案子。

3真相迷雾

林小雨的眼睛在昏暗车厢中亮得惊人：是，沈队。

当晚，沈墨的公寓安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嗡声。

他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冲刷紧绷的肌肉，却怎么也无法洗去那种被监视的异样感。

镜子上蒙着水雾，他随手擦出一块清晰区域，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他从未做过的诡异微笑。

沈墨猛地后退，撞上身后的置物架。剃须膏和漱口杯哗啦掉了一地。当他再次看向镜子时，只有自己惊恐的脸。

压力太大了...他喃喃自语，用毛巾擦干身体时发现右大腿内侧有一道已经结痂的细长伤口，约三厘米长。

但他不记得自己前段时间受了伤。

卧室床头柜上，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一条新短信：

记忆就像拼图，少了一块就永远拼不完整。你少了多少块，沈警官?

没有发件人号码。沈墨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滴水从湿发滑落，在屏幕上炸开成扭曲的放大镜。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门缝下塞着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医院预约单复印件，日期是三个月前——第一个清道夫受害者出现前一周。

患者姓名：沈墨。诊断结果：解离性身份障碍，建议立即治疗。医师签名处龙飞凤舞地写着张明远。

青藤中学前任校长的名字。

沈墨的呼吸变得急促，纸张在手中簌簌作响。

他不记得自己去过医院，更不记得见过张明远。但纸上确实是他的医保卡号和签名笔迹。

床头抽屉里，一瓶没有标签的药片静静躺着。

他每天睡前都会吃一粒，以为是医生开的助眠药。现在想来，那些药片形状颜色每次都有细微差别...

第二天清晨，沈墨被刺耳的铃声惊醒。他发现自己穿着衣服睡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那张医院预约单。

沈队，第八具尸体。王磊的声音紧绷，而且...我觉得您得亲自来看。

废弃工厂里弥漫着霉味和机油味。尸体被摆成站姿，双臂前伸，喉咙处的伤口在昏暗光线中像一张咧开的嘴。

林小雨正在拍照，闪光灯一次次照亮死者扭曲的面容——正是张明远。

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左右。林小雨的声音有些发抖，血液喷溅形态显示他是站着被割喉的，然后凶手特意摆回这个姿势。

沈墨蹲下身，从死者口袋摸出一张纸条：

记忆是最大的骗子，尤其是当骗你的人就是你自己时。背面写着一串数字：0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