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周晓琳是被母亲的尖叫声惊醒的。

"停水了！怎么会停水！"李桂芳的声音穿透房门，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周六早晨的宁静。

周晓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手机——早上七点半。屏幕上有一条物业通知："因主水管紧急维修，幸福里小区今日7:00-19:00停水，敬请谅解。"

她拖着脚步走向卫生间，习惯性地拧开水龙头，才想起停水的事。没有刷牙水，没有洗脸水，连冲马桶的水都没有。周晓琳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突然非常怀念五分钟前的睡眠。

厨房里，李桂芳正对着空荡荡的水槽发愁，"我的腌黄瓜啊！今天必须泡上，不然就错过最佳时机了！"

周大海蹲在鱼缸前，面色凝重，"我的鱼怎么办？一天不换水还行，可这都十二小时..."

周晓阳穿着睡衣晃进厨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就是停水吗？至于世界末日似的..."

"你懂什么！"李桂芳双手叉腰，"我特意挑了今天腌菜，黄历上说宜制酿！"

周晓琳倒了杯昨晚剩下的凉开水，小口啜饮，"妈，现在谁还看黄历..."

"我看！"李桂芳气呼呼地说，"我腌了三十年菜，从没失手过，就是因为看黄历！"

周大海突然站起来，"我去小区超市买矿泉水，至少把鱼缸续上。"

"爸！"周晓琳拦住他，"超市现在肯定挤疯了，您别去凑热闹。"

正说着，门铃响了。齐伟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四个大号矿泉水瓶，"早上好，我带了些水来。"

李桂芳如见救星，一把将齐伟拉进屋，"哎呀，还是齐先生想得周到！"

"我晨跑看到通知，就去便利店买了些。"齐伟把水放在桌上，"不多，但应急应该够了。"

周晓琳注意到他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T恤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她赶紧移开视线，耳根却莫名其妙地发热。

"齐哥万岁！"周晓阳抢过一瓶水，"我要刷牙洗脸！"

"不行！"李桂芳一把夺回，"这水得留着做饭。要洗漱去小区公共水龙头排队！"

周晓琳叹了口气，看来懒觉是泡汤了。她回房换了身衣服，准备加入排队大军。出房门时，发现齐伟还在客厅。

"你不回去休息吗？"她问。

"我的洗漱用品都在楼下卫生间。"齐伟笑了笑，"不介意我蹭个水吧？"

周晓琳当然不介意。事实上，想到能和齐伟一起去排队，她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喜悦。

小区公共水龙头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周晓琳和齐伟站在队尾，前面至少有二十多人。大部分都是睡眼惺忪的居民，提着各式各样的容器——水桶、脸盆、甚至还有大号汤锅。

"看来大家都收到消息了。"齐伟低声说。

周晓琳点点头，突然注意到队伍前进速度异常缓慢。"怎么回事？"

前面的大妈转过头来，"物业只开了两个水龙头，水流还特别小！说是减压供水，怕爆管。"

周晓琳看了看表，照这个速度，至少要排一小时。她正想抱怨，手机响了，是周晓阳发来的直播链接，标题是"末日生存指南：停水第一天"。

点开一看，周晓阳正对着摄像头严肃地讲解："家人们，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幸福里小区遭遇史上最严重水资源危机，幸存者们正在公共水龙头前展开激烈争夺..."

镜头转向窗外，可以看见排队的人群。周晓琳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和齐伟也入了镜。

"这是我姐和未来姐夫，"周晓阳的画外音传来，"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为大家获取珍贵的水资源..."

周晓琳赶紧关掉视频，偷瞄了齐伟一眼，发现他正憋着笑。

"未来姐夫？"他挑眉问道。

"周晓阳胡说八道！"周晓琳的脸烧了起来，"他为了直播效果什么都能编..."

齐伟笑而不语，眼神却温柔得让周晓琳心跳加速。

队伍缓慢前进，太阳渐渐升高，温度也随之攀升。周晓琳开始后悔没戴帽子，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滑落。齐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纸巾，轻轻递给她。

"谢谢。"周晓琳擦了擦汗，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要洗漱吗？怎么没带杯子？"

齐伟拍了拍相机包，"其实我是来拍照的。这种社区生活场景很难得。"

周晓琳这才注意到，他的相机包侧面插着个折叠水杯，明显是有备而来。

终于轮到他们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周晓琳接满了两大瓶水，齐伟则简单洗漱完毕，正举着相机捕捉周围居民的神态。

"拍好了吗？"周晓琳问，"我们回去吧。"

齐伟点点头，却突然看向她身后，"等等，那个角度不错。"

周晓琳转身，看见阳光透过树叶，在水龙头喷溅的水花上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齐伟迅速调整镜头，按下快门。

"完美。"他满意地查看照片，然后向周晓琳伸出手，"我来提水吧。"

两人并肩往回走，周晓琳忍不住问："你经常这样吗？随时准备捕捉瞬间？"

"职业习惯。"齐伟微笑，"最好的照片往往来自意外发现。"

回到楼里，电梯刚好停在一楼。他们走进去，齐伟按下5楼按钮。电梯缓缓上升，周晓琳正想说话，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电梯猛地停住了。

灯光闪烁几下，然后彻底熄灭。

"怎么回事？"周晓琳在黑暗中抓紧了扶手。

"别怕，可能是停电。"齐伟的声音很镇定，"我按紧急按钮。"

她听见他摸索按钮的声音，然后是刺耳的警报铃响。几秒钟后，对讲机里传来物业人员断断续续的声音："请...保持...冷静...维修...马上..."

"他们说马上来。"齐伟翻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