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7页）
我抬头看见锈蚀的金属牌上写着寰宇生物研究所→2km，红色箭头指向山坳处的建筑群。后视镜里，五辆军用吉普正在地平线上卷起沙尘。
宛姬猛打方向盘拐下公路，卡车在砾石路上颠簸得像匹发狂的野马。她白大褂下的枪伤又开始渗血，把安全带染成暗红色。
医生姐姐，我抓紧车门，你确定要自投罗网?
她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有最甜的蜜。说着从衣领里拽出条项链——银链上挂着个微型U盘，刻着Lazarusβ字样。
我吹了个口哨：定情信物?
罪证。她猛踩油门，三年前我参与的项目，现在该让它见光了。
研究所大门敞开着，像张饥饿的嘴。我们冲进主楼时，自动防御系统突然启动，红色激光网格封锁了走廊。宛姬从样品箱夹层抽出张磁卡刷过感应器，所有激光瞬间熄灭。
前员工福利?我挑眉。
她没回答，径直走向中央实验室。推开门那刻，我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三十个培养舱排列成矩阵，每个都浸泡着人形生物。它们皮肤呈半透明状，胸腔里跳动着两枚心脏。
杂交体。宛姬轻触最近的培养舱，军方想要的完美士兵，用病毒改造的人类胚胎。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她对杨锐的基地如此熟悉。培养舱上的编号刺痛我的眼睛：WJ-07。我转向她：这是你的...
毕业设计。她摘下眼镜擦拭，后来被改造成生物武器。
警报声骤然响起，门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宛姬飞快地在控制台输入代码，所有培养舱开始排水。她塞给我一把信号枪：去屋顶发射，会有人接应。
那你呢?
她举起那支紫色药瓶晃了晃：有约会要赴。
我抓住她手腕：别想甩掉我，销售守则第三条——
玻璃爆裂声打断我的话。杨锐带着特种部队破窗而入，他的面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宛博士，好久不见。
宛姬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她甩出手术刀扎进最近士兵的眼窝，同时将药瓶砸向地面。紫色烟雾瞬间充满房间，士兵们像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杨锐退得及时，但面罩已被腐蚀出裂痕。
跑！宛姬推我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枪声，我看见她肩膀绽开血花，却仍精准地将针剂扎进杨锐脖子。
屋顶的风裹挟着血腥味。我发射信号弹时，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转身却看见宛姬踉跄着摔在门口，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杨锐的身影出现在楼梯间，他的防护服破了，脸上布满紫色纹路。
疫苗...他嘶吼着扑来，给我疫苗！
宛姬翻身仰躺，举起最后支针剂。我冲过去时，针尖已经没入她自己的脖颈。杨锐在碰到她的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
直升机在头顶盘旋，绳梯甩到我面前。我抱起宛姬，她轻得像片落叶，体温正在快速流失。
别睡！我拍她的脸，你还没告诉我三围呢！
她瞳孔已经涣散，却还挤出一丝笑：86...60...88...
绳梯上升时，我透过舱窗看见研究所爆炸的火光。穿飞行服的男人递来急救包，他袖口绣着LAZARUS字样。
欢迎加入拉撒路。他给宛姬注射着什么，我们找了宛博士三年。
我看向怀中苍白的脸：她到底是谁?
ProjectLazarus的首席研究员。男人掀开宛姬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也是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宛姬突然抽搐起来，皮肤下浮现出蓝色血管。男人迅速给她套上呼吸面罩：病毒正在改造她，就像改造你一样。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早已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
舷窗反射出我的眼睛——虹膜变成了和宛姬一样的浅灰色。
特殊免疫体。男人递来平板，上面是寰宇生物的内部文件。我的照片旁标注着WJ-07最佳适配者，而关联项目名称赫然是《人类进化协议》。
直升机掠过燃烧的城市，远处乌云中透出血色阳光。
5
直升机降落在混凝土平台时，我的虹膜已经变成完全的银灰色。
舷窗倒影里，宛姬靠在我肩上沉睡，她锁骨下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穿飞行服的男人——现在知道他叫马克——正用针管抽取我的血液，针头拔出时，伤口像被热刀切开的黄油般自动愈合。
适应性比预估快300%。马克的平板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数据，看来WJ-07的基因序列确实与你完美契合。
我盯着平台上巨大的LAZARUS标志：所以你们是...
三年前被寰宇生物灭口的研究员。马克拉开舱门，寒风裹挟着铁锈味灌进来，我们偷走了原始毒株和七号实验体。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宛姬。我下意识抱紧她，突然意识到怀里的女人从来不是什么外科医生，而是个从培养舱里逃出来的活体武器。
基地内部像座倒置的金字塔。我们沿着螺旋楼梯下到负七层，墙上的监控屏显示着世界各地沦陷的城市。马克在一扇气密门前停下，虹膜扫描时我注意到他眼球里有同样的银灰色。
欢迎来到诺亚方舟。门开后，他递给我两套病号服，先做全面检测，包括脑神经突触映射。
我更衣时，宛姬突然睁眼。她的瞳孔缩成两道细线，像夜行动物般在黑暗中发光。
他们给我注射了诱导剂。她声音沙哑，手指划过我愈合的伤口，看来你也开始变异了。
我抓住她手腕：你到底是谁?
宛姬是项目代号。她凑近我耳边，呼吸带着淡淡的金属味，意思是完美容器。
检测室像个高科技刑房。他们把我固定在全息扫描台上，几十根探针同时刺入脊椎。剧痛中，我听见研究员们激动的议论：
神经传导速度提升470%！肌肉纤维密度突破理论值！快记录下这个！他的松果体在发光！
当针头扎进眼球取样时，我终于惨叫出声。玻璃另一侧，宛姬正安静地躺在同样设备上，她胸口插着六根导管，暗红色液体正被源源不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