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6页）

老陈！我大喊，拦住他们！

可惜晚了。穿白大褂的给小雨注射了什么，女孩立刻软绵绵地倒下。老陈怒吼着冲上去，却被杨锐一枪托砸晕。

特殊治疗。杨锐擦着枪管笑，下一个是谁?

我抄起地上铁棍就要上前，宛姬却一把拉住我：笨蛋，看三点钟方向。

加油站屋顶闪过反光——狙击手。我瞬间冷汗涔涔，这根本不是救援，是特么的圈养实验！

宛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在场所有人齐刷刷后退三步。

疑似感染！杨锐如获至宝，快隔离！

当两个士兵架住宛姬时，她虚弱地指了指我：他...接触过我...

于是我也被光荣押送进所谓的隔离室——实则是辆改装冷藏车。铁门关上的瞬间，宛姬一骨碌爬起来，哪有半点病态。

演技满分。我鼓掌，但我们现在像两坨冷冻猪肉。

她敲敲车厢壁：军用级制冷，专门保存病毒样本。说着从内衣夹层摸出支针剂，刚才顺的，肾上腺素混合镇静剂，能让人装死四小时。

我瞪大眼：你早就知道?

只是怀疑。她调试针剂，军队来得太快，而且...她突然撩起我袖子，在我反应过来前扎了一针，抱歉，你需要真昏迷。

我眼前发黑，最后的意识是宛姬贴着我耳朵说：记住，醒来后装失忆...

黑暗中有女人在哭。我努力聚焦视线，看见小雨被绑在对面铁床上，手臂插满管子，黑血正缓慢流入收集袋。房间像实验室又像屠宰场，墙上贴着手写笔记：DAY7实验体存活率12%变异加速需活体催化剂。

铁门吱呀打开，穿白大褂的秃头男人走进来，胸牌写着寰宇生物首席研究员周。他身后跟着杨锐，两人交谈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再加二十个健康样本。疫苗进度呢?用新发现的变异株，成功率能到30%...

我赶紧闭眼装昏迷，听见脚步声停在床边。周研究员翻看我眼皮：这个恢复得不错，可以开始第二阶段。冰冷器械贴上我太阳穴的瞬间，天花板突然传来巨响。

警报声与枪声同时炸开。周研究员骂了句脏话冲出去，杨锐临走前居然还记得给我补了针镇静剂。

真正的昏迷像溺入沥青。恍惚间有人拖着我移动，耳边是宛姬罕见的急促呼吸：坚持住...他们用你的血样做定向培养...

再次清醒是在颠簸的卡车里。宛姬穿着染血的军装开车，后座堆满标着绝密的文件箱。窗外夕阳如血，把她的侧脸镀成金色。

欢迎复活。她头也不回，你睡了13小时，期间我杀了四个人，抢了辆车，还找到这个——她甩给我份文件。

《ProjectLazarus》扉页印着我和小雨的照片，标注特殊免疫体。翻到末页时我手指发抖——文件签署日期是病毒爆发前两周。

他们早知道...我嗓子嘶哑，为什么选我们?

宛姬突然急刹车。前方路障旁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老陈举着燃烧瓶，身后是十多个拿自制武器的幸存者。

医生！老陈一瘸一拐跑来，我就知道你没死！

原来我们被关后，他装傻充愣混在劳工队，暗中串联被囚禁的幸存者。此刻他脸上的憨厚全变成了狠厉：杨锐那杂种今早带主力去城区了，现在基地就剩个空壳。

正好。宛姬检查枪械，需要个地方过夜。

杀回马枪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留守的五个士兵在晚餐里被老陈下了安眠药，我们大摇大摆开进基地时，有个小兵还趴在桌上流口水。

加油站仓库的发现让所有人沉默——三十具尸体整齐冻在冰柜里，每具都贴着实验编号。小雨的尸体在最里面，胸腔被剖开，像只被掏空的布偶。

他们用活人培养病毒...老陈踢翻试剂架，畜生！

宛姬却径直走向保险柜。十分钟后她拎出个银色密码箱，打开是十二支蓝色药剂：原始毒株和疫苗。

我突然明白她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逃生。这个女人眼里跳动着我看不懂的火光，像终于找到猎物的猛兽。

远处传来引擎声，杨锐的车队回来了。老陈催促大家撤离，宛姬却拉着我走向相反方向。

分头走。她塞给老陈一张地图，标记的安全屋有物资。

老陈欲言又止地看我：小姜你...

他跟我走。宛姬拽过我胳膊，我们需要个免疫体当诱饵。

夜色中我们钻进生物公司的卡车。宛姬发动引擎时，我注意到她白大褂下露出枪伤，血已经浸透绷带。

医生姐姐，我按住方向盘，你也在发烧吧?

她猛地转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吓人。那一刻我福至心灵——她舔我伤口不是为了消毒，是在确认我血液的特殊性。

姜军，她罕见地叫全名，如果我说这场瘟疫是人为的，而我们现在拿着罪证和疫苗，你信吗?

我笑了：不信。但你拿枪的样子真好看。

卡车冲出路障时，后视镜里映出冲天火光——老陈他们烧了基地。

杨锐的喊叫被引擎声撕碎，宛姬单手换挡，另一只手与我十指相扣。

下一站?我问。

她踩下油门：去找制造地狱的魔鬼。

4

卡车轮胎碾过废弃公路的裂缝时，我正盯着宛姬锁骨处的淤青发呆——那是杨锐的士兵留下的，形状像极了她药箱上贴着的生物危害标志。

这个女人在逃亡途中还坚持每天给伤口消毒，仿佛那些紫红色的痕迹是什么需要精心养护的珍稀植物。

看路标。她突然说。

我抬头看见锈蚀的金属牌上写着寰宇生物研究所→2km，红色箭头指向山坳处的建筑群。后视镜里，五辆军用吉普正在地平线上卷起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