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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后,仇人逼我当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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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老妇人吓得直哆嗦,连连作揖:两位爷……两位爷息怒!掌柜的……掌柜的去后面库房了,老婆子这就去叫!这就去叫!她慌慌张张地往后院跑。

我蜷缩在木板床上,用薄被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耀武扬威的周府家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周府!周砚白!即使成了这市井尘埃里的沈念慈,这个名字,这个家族,依旧如同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闪电,撕裂了我被仇恨填满的混沌脑海!

周府……采买药材

药!

前世那杯由周砚白亲手递来、名为补身养颜、实则夺命的药汁,那缓慢侵蚀我脏腑、让我在痛苦中枯萎的剧毒……那药方!

一个疯狂、冰冷、带着极致讽刺的计划,瞬间在我心中成型。那冰冷的恨意,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凝结成一条淬毒的毒蛇,在我血液中游弋嘶鸣。

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面容愁苦清癯的中年男人跟着老妇人匆匆走了进来。他显然就是我爹,济生堂的老板沈青松。他看到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脸上立刻堆起卑微讨好的笑容,连连拱手:两位周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怠慢了怠慢了!不知周府这次需要些什么药材小的必定尽力筹措!

刀疤脸鼻孔朝天:少废话!府上大少爷吩咐了,要寻几味珍稀药材,年份越足越好!野山参,至少五十年份的!老灵芝,要整朵紫芝!还有,听说你们这种小铺子,有时也能收到些民间偏方大少爷最近……嗯,在为故人祈福,需要些古方调理身体,若有好的,一并呈上来!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沈青松脸上的笑容更苦了:周爷明鉴,这……这五十年份的野山参和整朵紫芝,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啊!小店……

没有三角眼不耐烦地打断他,短棍啪地一声敲在旁边的药柜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没有就滚一边去!别浪费爷的时间!

沈青松吓得一哆嗦,冷汗都下来了,嘴唇嗫嚅着,似乎想再哀求几句。

爹。一个细弱、带着病后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掀开被子,慢慢坐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到沈青松身边。我的目光掠过那两个凶悍的家丁,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沈青松愕然地看着我:念慈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那个刀疤脸家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屋内的紧张气氛:两位爷要找的古方……我家祖上,似乎传下过一个方子。据说是前朝宫廷里流出来的,最是温养气血,安神定魄,尤其……适合久病体虚、心神耗损之人调理根基。

刀疤脸和三角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和兴趣。

哦前朝宫廷的方子刀疤脸上下打量着我这个病恹恹、穿着粗布旧衣的丫头片子,眼神带着怀疑,小丫头片子,可别信口开河!我们周府要的东西,弄虚作假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冰冷暗流,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不敢欺瞒。只是这方子……药材配伍极为讲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两位爷信得过,小女子可将方子默写出来。至于真假……周府家大业大,自有高明的大夫可以鉴别。

三角眼嗤笑一声:就你

沈青松也急了,拉住我的胳膊:念慈!你病糊涂了!我们沈家哪有什么前朝秘方!别胡说!他生怕女儿惹祸上身。

我轻轻拂开他的手,目光平静地看向刀疤脸:方子就在我脑子里。若周爷觉得不值,就当小女子没说。若有万一可取之处,也算是我济生堂对周府的一点心意。

我的镇定,或者说是一种近乎诡异的死寂,让刀疤脸收起了几分轻视。他沉吟片刻,想到大少爷最近为那位死去的林小姐神魂颠倒、四处寻访名医古方的举动,这丫头口中的温养气血、安神定魄,倒是正搔到痒处。

好!刀疤脸一拍大腿,笔墨伺候!你写!若真有点门道,爷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敢耍花样……他冷哼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沈青松吓得面无人色,想阻止又不敢。老妇人早已机灵地找来了半张发黄的草纸和一支秃头的毛笔,还有一块干硬的墨块。

我接过笔,在沈青松绝望的目光和家丁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蘸了墨,手腕悬停在那粗糙的纸面上。指尖冰凉,心中却燃着一簇名为复仇的毒焰。前世那夺命的药方,每一个字,每一味药的君臣佐使,煎熬的火候,服用的禁忌……早已如同诅咒般刻入我的骨髓。此刻,它们在我脑中清晰地浮现,带着死亡的甜腥气息。

我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封的湖面。手腕落下,笔尖在黄纸上缓缓移动。我写的很慢,字迹清秀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极致的压抑和兴奋。我小心地调整着其中几味关键药材的剂量,微不可察地颠倒了一两处配伍的次序,将几味药的炮制方法写得更加繁琐复杂,甚至加入了一两味看似温和无害、实则能催化那核心毒素的辅药。

笔下流淌的,不再是救人的良方。

而是我为周砚白精心烹制的、一剂慢性的、华丽的鸩毒!一个以他对我那虚伪深情为引,以他亲手奉上的宠爱为炉,最终必将把他焚成灰烬的完美陷阱!

最后一笔落下,我将墨迹未干的草纸轻轻吹了吹,递向刀疤脸。纸张很轻,在我手中却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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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了。我的声音平淡无波,此方名为——‘朱颜改’。

刀疤脸接过纸,皱着眉扫了几眼。他当然看不懂其中玄机,只觉得那字迹清秀,药材名字看着也像那么回事。他随手将纸揣进怀里:行了,爷带回去给府里供奉的先生瞧瞧。若是有用,自会有人来寻你们。他丢下几枚铜板算是赏钱,招呼三角眼,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济生堂。

破旧的木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屋内死寂一片。

沈青松腿一软,跌坐在旁边的条凳上,脸色惨白,指着我的手都在抖:念慈!你……你闯下大祸了!我们哪有什么祖传秘方!你胡写的那东西,万一……万一吃出个好歹,我们沈家,就完了啊!老妇人也是满脸惊恐,拍着大腿唉声叹气。

我站在原地,赤脚感受着地面的冰凉。看着父亲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看着这破败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济生堂,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坚定。

祸不,这只是开始。

周府的大门,已经被我撬开了一条缝隙。复仇的毒藤,正沿着这条缝隙,悄无声息地蔓延进去。

等着吧,周砚白。你悬赏重金、寻遍名医要找的林晚舟的转世……我,会亲手送到你面前。

用你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

三个月后。

城西,一座破败的龙王庙。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尘土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绝望的酸腐气息。漏风的屋顶筛下几缕惨淡的月光,照亮角落里蜷缩着的几个模糊黑影。

我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棉布衣裙,脸上蒙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帕子,只露出一双眼睛。阿婆跟在我身后半步,挎着一个盖着蓝花布的篮子,里面装着几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和一小罐清水。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却不敢多问。自从三个月前那场大病之后,她家的小姐就仿佛变了个人,心思沉得吓人。

我的目光如同探针,在黑暗中逡巡。

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她蜷缩在一堆发霉的稻草上,身上裹着一件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烂单衣,裸露在外的手脚细得像枯柴,布满污垢和冻疮。乱糟糟的头发像一蓬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唯一醒目的,是那双眼睛。即使在昏暗中,也能感觉到那里面残余的一点点微弱的光,像即将熄灭的残烛,却固执地不肯彻底湮灭。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麻木,却又本能地渴求生存的微光。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形轮廓,那下巴尖俏的弧度,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在蒙昧的月光下,竟与曾经镜中的我,有着惊人的几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