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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后,仇人逼我当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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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死亡的味道,是香槟气泡的虚假甜腻。

水晶杯砸落在大理石地面的脆响,像极了某种骨骼碎裂的声音。声音很遥远,又很近,紧贴着我嗡嗡作响的鼓膜。视线里,巨大的香槟塔轰然坍塌,晶莹的碎片和淡金色的酒液瀑布般泼溅开来,打湿了昂贵的地毯,也模糊了眼前那张刺目的、铺天盖地的巨幅婚纱照。

照片上,周砚白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唇角噙着一丝掌控一切的矜贵笑意,手臂亲昵地环着身边一身雪白婚纱、笑容甜美如同天使的女人——苏婉,我曾经的闺中密友,如今踩着我尸骨上位的胜利者。背景是这座城市最奢华的教堂尖顶,纯洁、神圣,衬得我这个在宾客席上骤然倒下的、一身素黑的前任未婚妻,像个不合时宜的、自取其辱的污点。

窒息感如同冰冷粘稠的沥青,瞬间灌满了我的胸腔,挤压着心脏每一次徒劳的搏动。四肢百骸的力气被瞬间抽干,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混乱的尖叫、惊呼、桌椅碰撞的刺耳噪音,潮水般涌来,却又在下一秒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挡在外,变得模糊不清。

唯一清晰的,是周砚白。

他分开混乱的人群,像劈开海浪的君王,从容不迫地走到我面前。锃亮的皮鞋尖停在我模糊的视野边缘,鞋面上溅了一小滴香槟酒液,像一滴凝固的血。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得如同神祇雕刻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惶或悲痛,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以及一丝……玩味

他俯视着我,如同俯视一只垂死的蝼蚁。

然后,他笑了。那笑容优雅依旧,却淬着地狱最深处的寒冰。他慢条斯理地举起手中那只完好无损的水晶杯,杯沿在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嘈杂,清晰地钻进我即将熄灭的意识里,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灵魂:

感谢林小姐,他的目光扫过我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悯,用你最后的生命,为我们神圣的婚礼,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悲情色彩。

Cheers.

他优雅地抿了一口杯中金色的液体。

眼前的光彻底暗了下去。黑暗吞噬一切的前一秒,我最后看到的,是他身后苏婉那张写满惊恐却又隐隐透出扭曲快意的脸。

恨意,如同焚身的业火,将我的灵魂烧成灰烬。

……

意识像沉在冰冷黏稠的墨汁里,挣扎着上浮。

不是天堂的光明,也不是地狱的硫磺火。一股极其浓烈、极其复杂的气味,霸道地钻入鼻腔。那是各种草药混合发酵后的气息——陈年人参的甘苦、虫草的腥甜、当归的浓郁药香,还有无数难以名状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沉淀在老旧木质结构的缝隙里,厚重得几乎能压垮空气。光线昏暗,从高处狭小的、积满灰尘的天窗缝隙吝啬地漏下几缕,照亮空气中缓慢飞舞的微尘。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熏得发黑的木梁屋顶。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铺着一层薄薄的、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空气干燥,带着灰尘和腐朽木头的气息。这不是医院,更不是周家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我……没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我挣扎着坐起身,身体沉重而陌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年轻的手,指节处带着薄茧,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却绝非我养尊处优的林晚舟的手。

床边放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我颤抖着将它捧起。镜面映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五官清秀,一双杏眼大而沉静,像两潭幽深的古井,此刻正盛满了惊疑与茫然。这张脸,带着一种我从未有过的、属于底层的粗糙和坚韧。

林晚舟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谁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身形佝偻的老妇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了进来。她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浑浊,看到我坐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算作和善的笑容,声音嘶哑:丫头,醒啦可吓死阿婆了!你爹去库房清点新到的川贝了,让老婆子我看着你。快,把这安神汤喝了,你昏睡两天了!

阿婆爹库房川贝

混乱的信息碎片冲击着我混乱的脑海。我茫然地接过那碗散发着刺鼻苦味的药汁,指尖冰凉。目光扫过屋内。角落里堆着麻袋,隐约露出干燥的草根和虫蜕。墙上挂着成串的、不知名的干果和种子。靠墙放着一个巨大的、磨损严重的木药柜,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着褪色的标签:三七、天麻、石斛……

这里是……药铺药材行

我成了……一个药材商的女儿

阿婆……我试探着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属于这个新身体的怯懦,我……我是谁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叹了口气:可怜见的,烧糊涂了你是沈念慈啊!咱们‘济生堂’沈老板的闺女!前些日子贪玩淋了大雨,回来就高热不退,说胡话,可把你爹急坏了!

沈念慈。

济生堂。

药材商的女儿。

这个认知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我混乱的意识上,激起一圈圈名为重生的巨大涟漪。狂喜尚未升起,就被滔天的恨意瞬间淹没。

周砚白!苏婉!

我捏着药碗的手指猛地收紧,粗糙的陶碗边缘硌着指骨,带来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如此真实,提醒着我,我还活着。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

一碗苦涩的药汁灌下去,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老妇人絮絮叨叨地收拾着碗勺,说着些家长里短,无非是济生堂生意艰难,药材价格被大商行压得厉害,日子越发不好过之类。她的声音嗡嗡的,像隔着一层水,大部分内容都模糊地飘过。

我的思绪全被那蚀骨的恨意占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喧哗声,伴随着粗鲁的拍门声和吆喝。

开门!快开门!周府收药!有好货的赶紧拿出来!

周府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我猛地坐直身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老妇人显然也被这阵仗吓到了,脸上露出惊惶,手忙脚乱地放下东西,小跑着去开门。

门板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闷响。两个穿着深蓝色劲装、腰挎短棍的壮汉闯了进来,眼神倨傲地扫视着昏暗破败的铺面。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嗓门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掌柜的呢死哪去了周府采买药材!有上好的野山参、老灵芝没有赶紧拿出来!别磨磨蹭蹭!

另一个三角眼则不耐烦地用短棍敲打着堆在墙角的麻袋:啧,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一股子霉味!就这还敢开门做生意

老妇人吓得直哆嗦,连连作揖:两位爷……两位爷息怒!掌柜的……掌柜的去后面库房了,老婆子这就去叫!这就去叫!她慌慌张张地往后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