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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告诉孩子妈妈的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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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医生诊断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需要做皮试,然后输液。

护士拿着长长的针头走向念念时,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在我怀里拼命挣扎,哭喊着:我不要打针!妈妈!我要妈妈!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我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用我的脸颊蹭着她的额头,用尽了毕生的温柔对她说:念念不哭,爸爸在呢。打完针,病就好了,明天又可以去幼儿园找小朋友玩了。你看,爸爸一直抱着你,不怕不怕。

我让护士把针扎在她的脚背上,这样她看不见,恐惧会少一点。

冰冷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地流进念念小小的身体里。她哭累了,在我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抱着她,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一夜未眠。

我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照片里,我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怀里抱着输着液的念念。背景是医院惨白的墙壁和空荡的走廊。

凌晨五点,林晚终于赶到了。她穿着一条不合时宜的黑色连衣裙,妆容精致,身上却带着一股酒气和陌生的男士香水味。她看到我们,脸上露出愧疚和疲惫的神情。

怎么样了她伸手想摸摸念念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了。

她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怀里女儿熟睡的脸,平静地说:已经没事了,医生说烧退了就回家。你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我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句责备。

但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像这瓶即将输完的药液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家,我把手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存进了那个文件夹。照片的文件名是:念念第一次生病住院,爸爸陪着。

2004年6月1日

星期二

幼儿园的六一儿童节汇演,念念有一个舞蹈节目,叫《我爱我的家》。

为了这个节目,她排练了快一个月。每天回家都要给我和林晚表演一遍,小小的身体,动作却很认真。她一遍遍地问我们:爸爸妈妈,你们会来看我跳舞的,对吗

我们异口同声地答应:当然会!

林晚甚至特意为念念买了一条漂亮的公主裙,说要让她成为舞台上最亮眼的小星星。

汇演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林晚说她会处理好工作,下午直接去幼儿园。

我带着DV机,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幼儿园的礼堂,在第一排给林晚占了一个座位。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父母,兴奋地讨论着自家的孩子。我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但心里充满了期待。

节目一个接一个地过去,我旁边的座位,始终是空的。

我给林晚打电话,她说堵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我相信了。

轮到念念的班级上场了。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演出服,像一群可爱的小天使。念念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她的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力地向我挥手。我也笑着向她挥手,同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座位,示意她妈妈马上就到。

她开心地笑得更甜了。

音乐响起,孩子们开始跳舞。我举着DV机,镜头稳稳地对准念念。她的动作很标准,脸上的笑容自信又骄傲。我知道,她在努力地表现,跳给爸爸妈妈看。

舞蹈跳到一半,念念的目光开始频繁地飘向我旁边的空位,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察觉的焦急。

一曲终了,孩子们鞠躬谢幕。台下掌声雷动。

我看到念念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她没有哭出来,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跟着队伍跑下了台。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无法呼吸。

我没有再给林晚打电话。我知道,再打也没有意义了。

演出结束后,我去后台找念念。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膝盖上,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那条漂亮的公主裙,此刻看起来那么孤单。

我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地抱住她。

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把所有的委屈和失望都哭进了我的怀里。

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来她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我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谎言:怎么会呢妈妈最爱念念了。她公司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怪兽太厉害了,她实在走不开。她也很难过,刚刚还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一定要跟念念说对不起。

那天晚上,我把DV里的视频导了出来。我没有剪辑,完整地保留了所有内容。

视频的开头,是我特意给了几秒特写的、那个空荡荡的座位。视频的结尾,是念念在舞台上从满心期待到茫然失落的眼神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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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视频命名为:念念的第一次舞台,和一个空着的座位。

我没有质问林晚。她晚上回来,带了一个很贵的变形金刚给念念,作为补偿。她解释说,一个大客户突然到访,她作为项目负责人,实在没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