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牛角号的余音还在林子里打转,那群举着石矛的原始人突然像被狂风压弯的芦苇,齐刷刷地矮了半截。我这才发现,不是他们腿软,是真的在跪拜
——
膝盖砸在泥地上的闷响连成一片,震得我脚底板都发麻。
最前面那个穿羽毛的巫师已经趴在地上了,脸贴着土,后脑勺对着我,脖子上的兽牙项链垂下来,颗颗都磨得发亮。他手里的木杖滚到我脚边,杖头镶嵌的兽骨在夕阳下泛着黄,像只圆睁的眼睛。
“首……
首领?”
他的声音从胳膊肘底下钻出来,混着泥土的腥气,“您……
您真的回来了?”
我愣了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绿光尺子,又看了看自己牛仔裤上的泥点。这场景太魔幻了,像博物馆里的蜡像活了过来,还认错了人。
“你认错了,我不是……”
话没说完,巫师突然跟打摆子似的抖起来,从地上爬了半截又重重磕下去,额头撞得石板
“咚”
一声响:“是!是小的眼拙!首领您历经祖地试炼,容貌气度自然不同往昔!可这神农尺不会错啊!”
他抬起头,我这才看清他的脸。红黑相间的彩绘糊在皱纹里,像幅被雨水泡花的画,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尺子,瞳孔里跳动着绿光的倒影。
“神农尺?”
我下意识地把尺子举高了些,尺身的绿光似乎更亮了,“你说这是神农炎帝的那把?”
巫师突然呜咽起来,老泪混着脸上的油彩往下淌:“正是啊首领!当年您带着它尝百草、治瘟疫,尺尖一点,枯木都能发芽!三个月前您说要去祖地求长生法,临走前把尺留在部落,说三日后便回……
可这都一个月了啊!”
周围的原始人也跟着抽鼻子,有几个妇女还捂着脸哭出声,石矛
“哐当哐当”
掉了一地。我这才明白,他们把我当成了失踪的部落首领,而这把尺子,就是
“身份证明”。
“我叫姜炎。”
我慢慢蹲下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从很远的地方来,不是你们等的那个人。”
巫师却突然不哭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姜炎?!首领您果然是姜炎啊!”
他抓着我的裤腿,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老祖宗传下的谶语说了,‘炎火重燃,尺光再现’,您一定是得了祖地真传,连名字都带着神火呢!”
我被他绕得头疼,干脆换了个问题:“你们首领……
以前也用这把尺子?”
“那是自然!”
巫师立刻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头数,“春天用它测土地肥瘦,秋天用它量谷穗饱满,谁要是生了急病,尺身一贴,立马就舒服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上个月姬轩辕的人来挑衅,说我们没了首领撑不住,小的就是捧着这尺子跟他们对峙,他们愣是没敢动手!”
我心里一动。姬轩辕,阪泉之战,神农炎帝……
这些只在史书上见过的名字,突然变得有血有肉。眼前这群原始人虽然落后,却有着最朴素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