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我蹲在窗根,汗顺着睫毛往下滴。
屋里。
大伯四仰八叉,呼噜打雷。
钥匙——
那枚该死的钥匙,就躺在他枕头边。
一动,叮当。
再一动,又叮当。
我手指攥着老式录音机。
塑料壳烫手,像握着块炭。
录十秒就够。
我对自己说。
磁带转。
沙沙——
叮当——
沙沙——
叮当——
声音被吃进磁带。
我屏住呼吸,胸口跟着磁带起伏。
十秒。
咔哒。
录音机停。
我猫腰退到后院。
阳光把影子压成薄片。
父亲的工作台。
锉刀、砂纸、塑料片。
三分钟。
齿形一毫米一毫米爬出来。
塑料钥匙成形。
半透明,带着毛刺。
我吹掉碎屑,塑料味冲进鼻腔。
像小时候偷啃的冰棍杆。
保险柜。
黑,冷,像一口井。
双转盘,铜把手,闪着油光。
我摸着保险柜冰凉的铁皮,脑子里闪回上一世:
同样的夜,同样的柜,金条一根不少,却被大伯连夜运走,从此我家穷得叮当响。
这一回,我提前动手。
我舔舔嘴唇。
把冰镇橘子汽水瓶贴在柜门。
玻璃瓶嘶啦一声,水珠滚落。
一分钟。
金属收缩,缝隙张大。
塑料钥匙插进去。
轻轻一转。
咔哒——
声音轻得像心跳漏拍。
柜门开。
金条整齐码着。
黄得刺眼。
我喉咙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