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狒狒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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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5页)

沉重地落在地板上,激起更大一片灰尘。

我的眼睛被灰尘刺激得流泪,心脏像被冰锥刺穿,瞬间停跳!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我看清了那不速之客的模样。

它没有毛。

全身覆盖着一层湿漉漉、皱巴巴的暗红色皮肤,像是被整个剥了皮又在水里泡烂了。皮肤下的筋络是诡异的紫黑色,虬结扭曲,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搏动,像活物。它佝偻着背,四肢着地,像人又像野兽。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上顶着几块没烂干净的皮肉,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黢黢的窟窿,一张咧到耳根的大嘴暴露着参差不齐的、沾着粘液的黄牙。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味,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瞬间就填满了整个屋子。

它手里,攥着一件东西。锈迹斑斑,沾满了深褐色的污垢,形状扭曲狰狞......是一把断了一半的钢锯!锯齿磨损得参差不齐,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钝光。

它那两个黑窟窿一样的鼻孔抽动着,猛地转向我蜷缩的沙发方向。

没有眼珠的深洞,死死盯住了我。

它喉咙里发出呃呃…咔咔的怪响,像破风箱里塞满了沙砾。

没等我抄起靠在墙边的铁锹,又是砰砰几声闷响,另外两个几乎一模一样、散发着同样恶臭的玩意儿,直接从屋顶腐朽的木板缝里硬挤了下来,砸得灰尘和木屑簌簌往下掉。

一个拎着锈迹斑斑的管钳,一个空着手,但那十根手指头又长又尖,指甲乌黑弯曲,刮在墙上就是一道深沟。

它们没半点犹豫,喉咙里滚动着含混不清的咕噜声,像一群饿疯了的鬣狗看到腐肉,直接扑了上来。

锈锯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劈头盖脸砍来,羊角锤砸得地上火星直冒,管钳直戳我小腹,那爪子更是疯了似的往我脸上脖子上招呼。腥臭的铁锈味、腐肉味和它们嘴里喷出的、像死老鼠一样的臭气,熏得我肺管子生疼,眼前发黑。

我挥舞着铁锹,死命格挡,铁锹刃砍在它们身上,像砍进了又韧又滑的烂轮胎,发出噗噗的闷响,带起一块块粘腻的皮肉,但那紫黑色的筋肉硬得邪门,根本伤不到骨头。它们不知道疼,被打退了又涌上来,力气大得吓人。屋子本来就小,它们挤进来,简直连转身都难。我肺里的老毛病被这恶臭和剧烈动作一激,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金星乱冒,动作慢了半拍。

刺啦!

锈蚀的锯刃擦着我胳膊过去,带飞一块皮肉,血立刻涌了出来,火辣辣地疼。

剧痛反而激起了凶性。

我不管不顾,趁着那拿锯的怪物一击落空,身体前倾的瞬间,把全身力气都压上去,抡圆了铁锹,钢口最硬的锹尖,照准它那烂葫芦似的脑袋,像劈柴一样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手感很怪,像砸碎了一个灌满泥浆的破皮球。那颗烂脑袋瞬间瘪下去一大块,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铁腥和腐臭的暗紫色浆液,混合着一些灰白色的糊状物,猛地从破口处喷溅出来,糊了我一脸一身,又腥又黏又冰。

那怪物抽搐了一下,像截烂木头一样轰然倒地。

它腹腔被这剧烈的冲击震开了口子,一团黏糊糊、冒着热气、颜色像沥青混着猪下水的东西从破开的肚子里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恶臭瞬间浓郁了十倍。

在这摊令人作呕的秽物中间,一个硬质的小方块反射着昏暗的灯光。

一个深蓝色的塑料名牌,大概两指宽,上面沾满了恶心的黏液和污血。我用铁锹尖把它挑出来一点,在它破烂的工装裤上蹭了两下。

粉红鬣狗·清洁部·小满

那几个白色的字,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我的眼睛。

这是我闺女小满在耗子嘴那狗屁舞厅工作服上别着的工牌!她死的那晚还戴着!

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板。

代价来了。

这他妈的报应,就他妈捆在我囡囡的血债上!

04

小满的脸在我脑子里一闪,就被更猛烈的腥风扑灭了。

那两只没脑袋的怪物根本没停,喉咙里嗬嗬的怪响带着狂躁,锈迹斑斑的管钳和乌黑的爪子劈头盖脸砸过来。

没了领头那只,它们动作更疯更乱,但力气一点没小。管钳砸在刚才挡刀的旧木桌上,咔嚓一声,厚实的桌面直接裂开个大口子。

我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后猛退,肺里火辣辣地扯着疼,后背撞上冰冷的土墙,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

豁口的匕首刚才砍豁了,铁锹也卷了刃,只能当棍子抡。砸在它们紫黑色、筋络暴凸的胳膊上,噗噗闷响,留下个凹坑,皮肉翻开,流出暗紫色的粘浆,它们晃都不晃一下。羊角锤带着风擦着我太阳穴砸在墙上,咚一声闷响,砸进去半寸深。那爪子刮过来,我躲得快,只撕开了衣襟,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杀不完!

它们不知道疼,不知道累,像从地狱排污口里源源不断冒上来的秽物。

我刚磕开砸向面门的管钳,另一个家伙已经弓着腰,用那对畸形粗壮的手臂,抡起锈蚀的伐木大锯。

不是砍我,而是狠狠砸向屋子中央那块早就朽烂变色的松木地板!

哐!咔嚓——!

木屑和积年的陈腐灰尘猛地炸开。

那厚实的地板根本禁不住这狂猛的力道,像层脆饼干一样碎裂、塌陷下去一大片,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散发着浓烈土腥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阴冷霉味的地基空洞。

灰尘呛得我直咳嗽,眼睛被迷得生疼。

但那塌陷的地洞深处,借着破窗户透进来的惨淡光,我看到了东西。

骨头。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小的骨头,很多,白森森的,不是那种陈年发黄的枯骨,是透着一种惨淡的、新鲜的白色,像刚被流水冲刷过一样,凌乱地堆叠在夯实的黑土和碎石基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