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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废太子北境逆袭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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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那年母妃被诬巫蛊,我亦被废黜太子之位赐下毒酒。

昔日跪舔我的宦官们冷眼旁观,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言。

十年饮冰,我隐姓埋名于北境从军卒做起。

直至匈奴破关,帝后南逃,满朝朱紫尽成缩头乌龟。

我率三千残卒死守孤城,斩敌酋首级高悬边关烽燧。

血战中褪尽最后一丝天真,凯旋时却见龙椅上坐着吓尿裤子的皇弟。

满殿忠臣齐声贺新君,笑问我这个兵卒要何封赏。

我缓缓抽出腰间滴血的剑:本宫只要一件东西——

十年前欠下的债,该连本带利清算了。

琉璃盏中,那一点澄澈金黄的鸩酒,静得没有一丝波纹。

殿内沉郁得能拧出水来,冷冽的檀香气也压不住那股子从砖缝、从梁柱、从每一个垂首躬身的身影里渗出来的寒意。曾经夜夜笙歌、冠盖云集的东宫,此刻只剩下穿堂风呜咽着掠过,卷起几片残破的纱幔。

几个从前恨不能跪舔他靴尖的宦官,此刻远远站着,眼角耷拉,嘴角紧抿,那是一种精心调配出的、绝不会出错的冷漠,像戴久了的老玉,温润里透着死人般的凉。

殿门外,甲胄摩擦的声音沉闷而规律,如同催命的更漏。

宣旨太监那尖细又平板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早已扎完,余音却还死死钉在空气里:……太子失德,暗行巫蛊,诅咒君父,天地不容……恩赐鸩酒,保全尸身……

萧玦身上那件明黄的太子常服,此刻沉得像是锈铸铁铸,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那杯酒,视线有些模糊,殿外惨白的天光斜射进来,落在金盏边缘,刺得他眼仁生疼。

他想看看殿外,那些他曾施恩的,那些曾对他高呼万岁的,那些口口声声肝脑涂地的……目光所及,只有一片模糊的朱紫袍角,在殿门外的光影里迅速闪过,或僵滞不动,如秋日池塘里枯败的残荷。

没有声音。

一座巨大的、华丽的陵墓。他就是正中那具还没死透的棺椁。

指尖是麻的,心口那片却烫得厉害,像被硬塞进一块烧红的烙铁,滋滋地冒着焦烟。母妃被拖走时绝望的泪眼,父皇那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还有那些堆积如山的、荒诞可笑的罪证……在他脑子里疯狂搅动。

喉头猛地一甜,一股铁锈味窜上来,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要去碰那杯酒。

一个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死寂。一名穿着青色官袍、品阶低微的年轻言官,竟猛地冲出臣僚行列,因为太快太急,险些被高高的门槛绊倒,他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音撕裂般颤抖:陛下!殿下冤……

深字还未出口,两名金甲侍卫如虎狼般扑上,一左一右捂住他的嘴,粗暴至极地将他拖拽出去,像拖一条破麻袋。那年轻言官的双腿徒劳地在地上蹬踹,官帽滚落,发出孤单的脆响,很快,那呜咽挣扎声便消失在深长的宫道尽头。

殿内重回死寂。甚至比之前更静了。那些垂着的头颅,又更低下去几分。

萧玦伸向酒杯的手,在空中定格了一瞬。然后,异常平稳地落了下去。

指尖触到杯壁,温的。竟是温的。

他忽然很想笑。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像烧红的刀子一路割下去,剧烈的灼痛瞬间炸开。

金盏脱手坠落,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鸣响。

黑暗吞噬而来。

……

再醒来时,是颠簸。无休无止的颠簸。

腐臭的气味钻进鼻子,混着血腥和汗馊味。身下是冰冷的硬木板,每一次颠簸都像要把散架的骨头晃断。耳边是车轮吱呀呀的呻吟,还有粗鲁的呵骂。

……妈的,真晦气!摊上这么个送尸的差事!

嘘!小声点!好歹……好歹曾经是……

是个屁!现在是瘟神!谁沾谁倒霉!赶紧送到北边那鬼地方,咱们就算交差!

他蜷在黑暗中,眼皮重得抬不起。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剧痛,那鸩酒的毒性像无数细小的毒虫,还在啃噬着他的经脉。意识浮浮沉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冷。刺骨的冷。不是天气,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那种虚弱的冷。

押送官兵的对话断断续续飘进来。

……听说没宫里那位,刚得了块新贡的暖玉,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咱们这趟回去,怕是连口热汤都混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