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张教授的脚步停住了。
我死死按住口袋里的手机,但为时已晚。手电筒光束直射向我藏身的位置。
林默?张教授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和,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吧,我们可以谈谈。
我握紧标本室钥匙,从柜子后慢慢站起。手电筒的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那熟悉的檀香混合消毒水的气味更浓了。
张教授,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苏晴还活着。我看到了。
他轻笑一声:当然,她活着。但很快就不会了。就像你一样。
手电筒光束下移,照在我左胸敞开的衣襟上,那道Y形疤痕暴露无遗。
解剖课是我亲自上的,张教授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你的心脏很健康,可惜RH阳性血型不如苏晴的珍贵。
我的胃部翻腾。这个疯子不仅杀了我,还亲自解剖了我的尸体?
为什么?我挤出这个问题,我们是你最优秀的学生...
正因为优秀,所以你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张教授向前一步,那些标本室的记录,记得吗?每年医学院都会有那么几个意外死亡的学生,他们的器官能在黑市卖出天价。
他的手伸向白大褂口袋。我本能地后退,但身后已是墙壁。
别担心,死亡没什么可怕的。他掏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古怪的银质怀表,事实上,对某些人来说,死亡只是开始。
他打开怀表,里面不是钟表机械,而是一面漆黑的镜子。当我的目光与镜面接触的瞬间,一阵剧痛贯穿头部——
我看到了车祸那晚的真实情况:不是意外,是谋杀。张教授在陈浩的饮料里下了药,操控他开车撞向我们。而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苏晴的稀有血型器官...
怀表镜子中的黑暗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旋涡。我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扯、撕裂...
默!别看镜子!
苏晴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我猛地闭上眼,怀表的吸引力瞬间消失。当我再次睁眼时,张教授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有趣,他喃喃道,你的精神力比我想象的强。
我抓住这瞬间的分神,用尽全力撞向他,然后朝电梯方向狂奔。身后传来张教授的咒骂声和重物倒地的声响。
电梯需要门禁卡。我转向紧急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向上冲去。地下一层...大厅...我喘着粗气推开楼梯间门,迎面是医院空荡的大厅。
凌晨四点,除了值班护士,大厅空无一人。我下意识想求救,却突然意识到——没有人能看见我。我是个鬼魂。
手机再次震动。苏晴的信息:他在地下室装了干扰器,切断了我对身体的掌控。但我找到方法了...标本室...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
我握紧钥匙,向教学区跑去。穿过长廊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4:17,日期...是我记忆中车祸后的第七天。
标本室在解剖楼三楼。我气喘吁吁地停在S-3门前,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福尔马林和血腥味的怪诞气息扑面而来。标本室没有开灯,只有安全出口的幽绿微光勾勒出一个个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器官标本轮廓。
苏晴?我轻声呼唤。
最里面的柜子突然发出敲击声——三短,三长,三短。SOS。
我小心地靠近,柜门上的标签写着特殊标本,非教学用途。当我拉开柜门时,一个玻璃罐映入眼帘,里面漂浮的是...
一个人脑。
罐体上的标签写着X-7,但真正让我血液凝固的是脑组织上那个独特的胎记形状——和苏晴后颈上的蝴蝶形胎记一模一样。
玻璃罐突然剧烈震动,福尔马林液体翻涌。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罐中浮现,逐渐凝聚成苏晴的模样。
默,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他终于还是取走了我的大脑...但没想到这反而给了我自由。
我伸手想触碰她,手指却穿过那半透明的影像。
我们没多少时间,苏晴的灵体说,张明远不只是器官贩子...他在研究如何通过器官移植转移灵魂。我的大脑被移植到了另一个身体里...我必须找到它...
怎么找?我问道,同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张教授追上来了。
苏晴的影像开始闪烁:记住...镜子是双向的...他能通过镜子控制我们...我们也能通过镜子...
影像突然消失。柜门外的走廊上,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迅速关上柜门,躲到一排标本架后面。门被推开,张教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那个诡异的怀表。
林默,他呼唤道,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别躲了。你想见苏晴,不是吗?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怀表镜子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微光。我突然明白了苏晴的话——镜子是双向的。
当张教授靠近我藏身的标本架时,我猛地站起,用尽全力将一整排标本架推向他。玻璃罐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福尔马林液体四处飞溅。
张教授惊叫着后退,怀表脱手飞出。我扑向那面旋转下落的镜子,在它落地前的一瞬间,与镜中的黑暗对视——
镜子里的不是我的倒影,而是一间手术室的画面: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年轻女性,头颅被打开,而正在操作的手术医生...是张教授自己。
最恐怖的是,手术台旁的心电监护仪显示着生命体征——台上的女人还活着。
镜中画面突然转向手术室角落的一面镜子,镜中映出的是...标本室里的我。张教授通过这面镜子看到了我,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原来你在这里。他的声音同时从现实和镜中传来。
我猛地翻转怀表,打断这种连接。但为时已晚,张教授已经锁定了我的位置。
你以为破坏我的工具就能阻止我?他冷笑着从地上爬起,白大褂上沾满福尔马林和玻璃碎片,我已经完成了99例移植手术...你和苏晴将是完美的第100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刀锋在安全出口的绿光下泛着不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