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凌晨三点，我在停尸房给女友发微信的时候，她的手机在隔壁储物柜亮了。

凌晨三点的停尸房，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林默，医学院研究生，此刻正坐在附属医院地下二层的值班室里，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这是我第三次值夜班，按理说应该习惯了，但每次听到冷柜偶尔发出的机械运转声，后背还是会不自觉地发凉。

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我点开微信，找到置顶联系人——苏晴。

刚处理完一个急诊，累死了。她的消息是两小时前发来的。我笑了笑，能想象到她揉着酸痛的肩膀抱怨的样子。苏晴在市立医院实习，我们虽然同城，但因为排班不同，经常几天见不到面。

我敲击键盘：我这安静得要命，刚检查完所有冷柜。你那边还忙吗?

点击发送后，我把手机放在桌上，伸了个懒腰。值班室只有十平米大小，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简易床铺，还有墙上挂着的各种登记表和操作规范。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说不清的冰冷气味。

突然，一阵微弱的震动声从隔壁储物柜传来。

我僵住了。这个时间，整层楼应该只有我一个人。那声音像是...手机震动?

可能是老鼠。我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但理智告诉我，停尸房这种地方连老鼠都不愿意来。

震动声又响了一次，短促而清晰。

我慢慢站起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颤抖的线。声音来自走廊尽头那个存放工作人员私人物品的储物柜区。我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神经上。

17号柜——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我深吸一口气，用值班钥匙打开了柜门。

一部白色手机正躺在柜子里，屏幕随着又一次震动亮了起来。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部手机我再熟悉不过——是苏晴的。手机壳是我们上个月一起买的，上面还贴着她最喜欢的卡通贴纸。

但怎么可能?苏晴应该在市立医院值班，她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用颤抖的手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有一条微信通知，发送人赫然是我自己——林默。

我这安静得要命，刚检查完所有冷柜。你那边还忙吗?

这是我刚刚发送的消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机锁屏是苏晴和我的合照，日期显示是今天。指纹解锁...居然能用我的拇指打开。

微信聊天记录里，我们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今天下午。但问题是，我清楚地记得今天一整天我们都没联系过，因为早上有解剖课，下午一直在实验室。

更诡异的是，在我发给苏晴的最后一条消息下面，苏晴回复了：默，我好害怕，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今天下班时，我好像看到了张教授...

张教授?我们系的张明远教授?他上周刚去国外参加学术会议了。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就在这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你为什么拿着我的手机?

发信人：林默。

我自己的微信号。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这不可能...我的手机明明就在值班室里...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我猛地转身，看向值班室的方向——门缝下，一片漆黑。

手机又震动了。是苏晴发来的语音信息。我犹豫了一秒，点开了它。

默...救我...我在3号...冷柜...

苏晴的声音虚弱而颤抖，背景音里有一种奇怪的、有规律的敲击声，像是...指甲在金属上抓挠的声音。

3号冷柜?

我冲向停尸房主区，手电筒的光束在排列整齐的银色冷柜上跳跃。3号在第二排中间，我颤抖着手拉开登记簿——今天的入库记录上，3号柜确实有存放，但尸体信息栏却是空白的。

金属把手冰凉刺骨。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了冷柜。

白色的裹尸袋轮廓分明。拉链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当我把袋子拉开到足够看到面部时，我的世界崩塌了。

苏晴苍白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她的眼睛半睁着，嘴唇呈青紫色，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淤青。死亡时间标签上写着：72小时前。

三天前?但这不可能...我们昨天还通过电话，她还在抱怨医院食堂的饭菜...

我的大脑拒绝处理这个信息。就在这时，裹尸袋里的苏晴突然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终于找到我了。她的嘴唇没有动，但声音却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现在你明白了吗?那天晚上死的不是你，是我。

我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推车。医疗器械哗啦一声散落一地。苏晴的手机从我的口袋里滑出，屏幕朝上落在地上。

屏幕上，我的微信头像旁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一条新消息弹出：

看看你自己的手腕。

我下意识地卷起白大褂的袖子。在我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我从未见过的疤痕——整齐、细长，像是手术缝合后的痕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周前的雨夜，我和苏晴吵架后冲出门去，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

不...这不可能...我跪倒在地，头痛欲裂。

苏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林默。

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近耳朵。

默...是苏晴的声音，但这次带着哭腔，求求你，醒过来吧...别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