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4
傅言洲的生日宴很快就到了。
那天惹他生气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他不来,正好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将这栋别墅里所有属于我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
别墅里的东西越来越少,我的心,也跟着越来越轻。
赴宴的路上,车子路过傅家正宅的花园,我看见一个半大的男孩正在指使下人虐打一只流浪猫。
那只猫被打得奄奄一息,几乎快要断气。
傅承宇翘着嘴角,那双和傅言洲如出一辙的凤眼瞥见了我,随即对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把它弄醒,死了还怎么玩
保镖狞笑着,端起一旁浇花的污水就泼了过去。
我想让司机开快点,但那盆污水像是长了眼睛,绕过那只猫,径直朝着我打开的车窗飞来。
深秋的晚风本就凉,那刺骨的脏水劈头盖脸地泼在我身上,冷得我浑身都在发颤。
陈姨气得发抖,刚想说什么,就被傅承宇的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没长眼的东西,也敢瞪我
说完,他才懒洋洋地冲我这边假惺惺地行了个礼。
抱歉啊,沈阿姨,没看见您也在这儿。
今晚我就要走了,我不想多生事端,忍着恶心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陈姨快急哭了。
太太,您这一身……现在赶回去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呀!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那就这样去吧。
前几天才刚大出血,饶是我体质再好,撑着走到宴会厅时,也已经筋疲力尽。
小腹深处传来一阵阵绞痛。
傅言洲的生日宴,冠盖云集,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宾们看见我狼狈地入场,只随意地瞥了我一眼,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等我走过,才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天啊,一股馊味,真是恶心死了。
听说她以前家里是开棺材铺的,一身晦气,也不知道傅总怎么受得了的。
我恍若未闻,一步一步走向主位,却看见温婉穿着一身和我同款但更昂贵的定制礼服,亲昵地坐在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上。
见我来了,温婉动都没动,只是掩着嘴轻笑。
哟,姐姐来了,快坐。听说你前几日身子不爽利,可千万要保重啊。
下一秒,她侧过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红唇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
你可真是个怪物,傅总在你卧室的香薰里加了那么多年的『绝嗣香』,你居然还能怀上!
不过怀上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留不住的短命种。哪像我的承宇,生来就是享福的命。
我只觉得气血翻涌,一阵天旋地转。
本就刺痛的腹部更是疼得翻江倒海。
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温婉见了,笑得更加得意。
傅总说了,你只不过是个有点歪门邪道本事的江湖术士,连出来卖的都比不上,怎么配生下他的孩子
我死死咬住舌尖,才把涌到喉口的腥甜咽了下去。
温婉,你现在坐着的,是我的位置。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温婉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变得楚楚可怜,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她刚要起身,脚下就是一软,作势要摔倒。
一道比风还快的身影冲了过去,稳稳地接住了她。
是傅言洲。
婉婉,怎么了
温婉的眼泪说来就来,声音里满是委屈。
言洲,是我不好……我在你身边伺候惯了,忘了这个位置只有太太能坐。多谢姐姐提醒,我这就让开……
你不必让。傅言洲拧着眉,看都没看我一眼,沈鸢,你就坐在下面又如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么多年的所谓逢场作戏,现在想来,他眼底的那些冰冷和不耐烦,原来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