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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婚纱:她窃我江山嫁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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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3页)

没有眼泪。眼眶干涩得发痛,像是沙漠里曝晒了千年的枯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野兽般的抽气声,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血腥味却越来越浓,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内里什么地方破了,烂了,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很久,也许只是一瞬。他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温度彻底熄灭了,只剩两口深不见底、冒着寒烟的窟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僵死着,只有嘴角在无法控制地轻微抽搐。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轻飘得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稻草人。走进厨房,目光扫过刀架。掠过那些轻薄的水果刀,最后,手指定格在那把最沉、最厚实、刀口早已崩了无数细碎缺口、沾着常年油污的旧菜刀上。木柄被岁月和汗水浸润得发黑发亮,握上去,一种冰冷而熟悉的沉重感坠入手心。

这刀,剁过排骨,切过白菜,也曾在她某次生日时,手忙脚乱地为她做过一碗卖相不佳却心意满满的长寿面。

现在,它该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扯过一张不知道垫过什么的旧报纸,胡乱将刀裹了裹。动作机械,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

下楼,打车。司机从他上车就透过后视镜频频打量他这个除夕夜衣着寒酸、眼神空洞、怀里还揣着个可疑长条物的乘客。邓军完全无视,只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那些热闹和团圆像尖针,密密麻麻扎在他早已麻木的神经上。

酒店门口灯火辉煌,穿着制服的门童脸上挂着标准笑容。看到他直愣愣往里闯,门童下意识伸手:先生,请问有请柬……

邓军看也没看,用裹着刀的胳膊猛地一挥,粗暴地将对方推开。门童一个趔趄,脸上闪过惊愕和恼怒。邓军裹着一身外面的寒气,像一颗投入温吞水池的冰块,撞破了那层金碧辉煌的薄膜,闯了进去。

宴客厅里的温度、光线、声音,像一堵厚重的墙迎面砸来。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食物混合的甜腻气味。音乐悠扬,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低声谈笑,觥筹交错。

他的闯入,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猛地划开了这匹华美的绸缎。

音乐还在响,但谈笑声瞬间低落、消失。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惊愕、好奇。

(书接上文)

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惊愕、好奇、审视、嫌恶,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将他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寒酸和狼狈照得无所遁形。

新郎张哲最先反应过来。他眉头不悦地皱起,那是一种长期身处高位者对意外打扰的本能反感。他上前一步,动作自然地试图将林薇挡在身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优越感和驱赶意味: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保安!

邓军的眼球像是锈住了,缓慢地、一格一格地转向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

林薇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比她的婚纱还要白。精心描画过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缩成两个惊恐的黑点,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颤抖着,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吸不进一丝气。她手里捏着的高脚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殷红的酒液泼洒开来,像一摊骤然绽开的血。

林薇。邓军开口。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声带被砂轮磨过,又灌满了铁锈和灰尘。我的公司,穿得舒服吗用它当嫁妆,风不风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胸腔里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血肉的温度和腥气。

林薇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层层叠叠的婚纱裙摆,指节捏得发白。

张哲被邓军彻底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尤其是在他的宾客面前。他维持着风度,但声音冷了下去,带着更强的威胁:胡说八道什么!薇光科技是林薇独自辛苦创办的企业!与你有什么关系!保安!都是死人吗把他给我轰出去!

几个保安终于挤开人群冲了过来。

邓军猛地扯掉那碍事的旧报纸。

嘶——

人群中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即是几声女人受惊的尖叫。

那把锈迹斑斑、刃口崩坏却丝毫不减其狰狞的旧菜刀,暴露在璀璨奢华的水晶灯下,反射出冰冷、野蛮、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光泽。它像一件从远古坟墓里挖出的凶器,带着原始的杀戮气息,瞬间镇住了场子。

邓军胡乱地挥动着刀,逼退试图靠近的保安。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决绝,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目光死死锁着林薇。

独自创办他嘶吼起来,脖子上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般暴凸出来,老子技术入股!百分之七十的干股!法人!是你!是你说为了融资方便!是你趴在我身上求我让给你的!说好了!说好了B轮融资到位就结婚!上市就结婚!你他妈拿我的骨头!熬你的油!点你嫁入豪门的灯!一千万!林薇!老子今天不要多!连本带利!就一千万!把我那份吐出来!吐不出来,谁也别想好过!谁也别想!!

他的吼声在富丽堂皇的厅堂里撞击回荡,撕碎了所有虚假的歌舞升平。宾客们惊叫着四散退开,撞翻摆放着精致点心的长桌,杯盘碎裂的清脆声响、桌椅倒地的闷响、女人的尖叫哭喊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荒诞恐怖的婚礼交响乐。

林薇被邓军那可怖的、完全失控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穿着行动不便的婚纱和高跟鞋,踉跄着向后退,想要躲进人群里。华丽的头纱被扯歪,脸上的妆容被恐惧和泪水糊开,显得狼狈又诡异。

邓军一步跨过地上的狼藉,刀尖直指她,步步紧逼。

张哲眼见这个疯子真的要伤害到林薇,彻底急了,那点从容风度荡然无存。他猛地推开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女宾客,抄起旁边装饰用的一个沉重的黄铜烛台,吼叫着朝邓军扑过来:疯子!我操你妈!放开我老婆!

邓军所有的神经都绷紧在林薇身上,对侧面的袭击完全是本能反应。他猛地转过身,手臂胡乱地全力一挥格挡!

噗嗤——

一声异常沉闷、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喧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把沉重而粗糙的菜刀,狠狠地劈砍进了张哲挡过来的左小臂。力量之大,几乎要剁断骨头。鲜血瞬间像是找到了决口的洪水,疯狂地喷涌而出,溅射在邓军脸上、身上,溅射在旁边洁白的桌布上,溅射在林薇惊骇欲绝的脸上和雪白的婚纱上。

滚烫,粘稠,带着浓烈的、生命最原始的腥气。

张哲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不似人声的惨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整个人因为剧痛而蜷缩下去,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受伤的手臂,但鲜血依旧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迅速在他昂贵的白色礼服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鲜红。

杀……杀人啦——!人群中,一个尖锐到破音的女声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彻底引爆了更大的恐慌。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疯狂推搡着冲向门口,哭喊声、尖叫声、咒骂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邓军看着那奔流的鲜血,看着张哲痛苦扭曲的脸,看着自己手上、刀上黏腻的红色,愣了一下。那刺目的红,似乎短暂地烫醒了他一丝被疯狂淹没的理智。我是谁我在哪我做了什么

但下一秒,林薇看到丈夫重伤后发出的那声凄厉尖叫:阿哲!!以及她看向自己时那混合着极致恐惧、憎恨和厌恶的眼神,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最后那根脆弱的神经。

彻底疯了。

所有的痛苦、背叛、愤怒、绝望,在这一刻被鲜血和她的眼神彻底点燃,炸成了毁灭一切的熊熊烈焰。他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眼睛里的最后一点理性之光彻底湮灭,变成两只疯狂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不再有任何思考,挥着滴血的菜刀,像一头彻底挣脱锁链的洪荒凶兽,朝着瘫软在地的林薇和正在痛苦呻吟的张哲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劈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