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页）

阿渔已经记不清在深海里游了多少个日夜。

自从那天见过渔船的渔网后，她变得更加谨慎，总是避开海面有光亮或有声音的地方，专挑漆黑的海沟或茂密的海藻林穿行。背上的小海龟倒是越来越精神，偶尔会在她换气时溜下去，叼回一两只肥美的小虾，像献宝似地塞进她嘴里。

“算你有良心。”阿渔嚼着小虾，用尾巴尖轻轻拍了拍小海龟的背甲。小家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缩成一团趴在她背上，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这天午后，她们正穿过一片洋流紊乱的海域。这里的水流忽快忽慢，时而向上涌，时而往下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乱的漩涡。阿渔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身体，尽量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动，节省力气。

突然，一股异常强劲的洋流猛地从斜下方冲来，力道之大，竟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背上的小海龟“噗通”一声掉了下去。

“小心！”阿渔惊呼一声，赶紧转身去捞。

好在小海龟反应快，扑腾着鳍肢抓住了她的尾巴，才没被洋流卷走。阿渔把它重新护在怀里，正想找个地方稳住身体，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洋流中挣扎。

那是一只比她怀里的小海龟还要小的幼龟，背甲只有巴掌大，一只前鳍明显溃烂了，泛着不正常的红肿。它被那股强劲的洋流裹挟着，正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方向漂去——那里的海水颜色格外暗沉，隐隐泛着绿色，正是之前她远远避开的、污染最严重的区域之一。

“不！”阿渔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她看着那只小幼龟拼命摆动健康的鳍肢，却依旧被洋流推着往污染区靠近，溃烂的鳍肢在水流中划出一道微弱的血痕。它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像极了几天前躲在礁石后面，看着油污蔓延过来的自己。

那一刻，原主记忆里被母亲护在身下的温暖，被油污困住时的窒息感，还有看着族人沉向黑暗的无力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等等！”

阿渔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决定。她把怀里的小海龟往一块稳固的礁石缝里一塞，用尾巴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在这等着，别乱动。”

没等小海龟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身冲进了那股强劲的洋流里。

逆流而行比想象中难得多。水流像无数只手，拼命地把她往反方向推，她的尾鳍每摆动一下，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鳞片被水流里混杂的沙砾划出细小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但她没有停下。

她看着那只小幼龟离污染区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看到它溃烂的鳍肢接触到边缘的海水时，瞬间泛起的痛苦抽搐。

“再快点……再快点……”阿渔咬紧牙关，调动起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像一支银色的箭，朝着小幼龟冲去。

就在小幼龟的半个背甲即将被卷进那片暗绿色海水的瞬间，阿渔终于赶到了。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小幼龟的背甲，同时用尽全力摆动尾鳍，硬生生对抗着洋流的推力。

“跟我走！”

她嘶吼着，用尾巴将小幼龟护在身后，自己则面对着洋流的方向，一点点往回挪。污染区边缘的海水带着刺鼻的气味，溅到她的手臂上，激起一阵细密的红疹，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怀里的小幼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努力，不再挣扎，只是用那只健康的鳍肢轻轻抓着她的尾巴，像是在说“谢谢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渔终于带着小幼龟冲出了那股强劲的洋流，躲进了一片相对平静的海藻林。她累得瘫在海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臂上的红疹火辣辣地疼，尾鳍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麻。

“没事了……”她喘着气，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幼龟。

小家伙的状态比刚才好了些，但溃烂的鳍肢依旧触目惊心，红肿的地方甚至开始泛黑，看起来格外可怜。阿渔心里一动，想起了自己身上那点微弱的“净化之力”。

虽然她知道这点力量连净化海水都做不到，但……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幼龟溃烂的鳍肢。

就在指尖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奇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