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云杉的眼睛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她突然反转刀柄递给我：教我。

三小时的教学像场谍战。

她记笔记的iPad贴着防窥膜，问调味比例时总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

当我把着她的手腕调整火候，她耳后的香水味让我分神多撒了把盐。

咸了。她尝了一口，突然把整锅狮子头倒进垃圾桶。

我吹了声口哨：大小姐，这锅肉够芙蓉街流浪猫吃一周。

我讨厌浪费。她打开投影仪，墙面瞬间铺满监控画面——全是我店里的实时影像，但更讨厌不完美。

我盯着屏幕上熟客老张挖鼻孔的特写：您这偷窥癖够专业的。

投资人的基本素养。她调出财务报表，我店名后跟着刺眼的赤字，按这个亏损速度，三个月后你就得卖身还债。

我凑近她耳垂：现在卖行吗?打八折。

她推开我，投影切换成某餐饮集团的股权结构图。

云氏餐饮持股51%的子公司，赫然列着泉水鲤鱼的品牌商标。

你什么时候——

今早。她舔掉唇边的酱汁，顺便说，你房东已经把店面卖给我了。

我鼓掌：下一步是不是该在我床上装摄像头了?

已经在用了。她亮出手机，屏幕里是我家卧室，你裸睡的样子很可爱。

那晚我故意把菜做砸。

糖醋鲤鱼齁甜，九转大肠咸得发苦。

云杉每道菜都吃完，最后趴在镀金水龙头前干呕。

我递上柠檬水：何必呢?

我要记住...她喘着气抓住我衣领，你让我痛苦的每个瞬间。

送她回卧室时，她高跟鞋崴了一下。我扶住她的腰，摸到礼服下硬物——枪柄的轮廓。

玩具枪。她醉醺醺地笑，专门打不听话的小狗。

凌晨三点，我撬开她书房。

保险柜密码是我生日，里面躺着店面转让合同和厚厚一叠照片——

全是我过去两年参加美食节的活动照，有些角度明显是偷拍。

最底下压着诊断书：边缘型人格障碍，伴有病理性执着。

回厨房时，云杉正赤脚站在冰箱前喝牛奶。白裙子被晨光染成淡金色，像个迷路的精灵。

书房好玩吗?她晃着牛奶盒。

比监控刺激。我抽出她腋下夹着的枪，果然是粉色水枪，这能打死谁?

能让你心碎。她按下扳机，水柱喷在我胸口，里面是镇江香醋。

酸味弥漫中，她突然正经：明天有场厨艺比赛，对手是鲁菜泰斗周老爷子。

所以特训我是为这个?

我要你赢。她指尖划过我沾醋的衬衫，赢了就告诉你个秘密。

比赛在泉城广场举行。

云杉给我准备了镶金边的厨师服，自己却戴墨镜口罩躲在评委席最后排。

周老爷子的糖醋黄河鲤鱼端上来时，全场欢呼。

我偷瞄云杉，她正用银针试吃——针尖发黑。

停！我抢过那盘鱼，别吃！

现场大乱。保安按住我，云杉却冲上台，当众把试毒银针插进自己手臂：我证明他有理！

后来化验显示鱼里有蓖麻毒素。警方带走周老爷子徒弟时，老头瘫坐在椅子上看我：小子，你怎么知道的?

我女人教的。我望向正在包扎伤口的云杉，她总说食物是武器。

庆功宴在云杉别墅。她开了一支82年拉菲，往自己伤口倒了大半瓶。

现在能说秘密了?我按住她继续倒酒的手。

她醉眼朦胧地掏出一把钥匙：我收购了你家老宅。钥匙扣上挂着泛黄照片——年轻的我和她在大学烹饪社团的合影。

记忆突然闪回。十年前那个总戴口罩的社团学妹，总把我做的菜打包带走...

当年我满脸烧伤疤痕。云杉撕下左颊的仿真皮肤，露出狰狞疤痕，现在整容二十次才敢见你。

我抚上那片凹凸不平的皮肤：下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