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京城的病房(第6页)
走廊里,只剩下金满仓粗重的呼吸声,混着远处隐约的滴水声,在空荡里轻轻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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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题外话:
三天前,急救车的警笛声还没在医院急诊楼前完全消散,霞姐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温羽凡,市一院抢救中。”
她正和金满仓蹲在地下室整理刚收来的旧家具,霉味混着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看到短信的瞬间,霞姐手里的螺丝刀“哐当”掉在地上,在水泥地上砸出个浅坑。
金满仓刚要问咋了,就见她抓起外套往外冲,动作快得像被火燎了尾巴,他趿拉着鞋跟在后面,裤脚沾着的泥点子甩了一路。
他们冲进急诊大厅时,温羽凡已被推进手术室。
护士台的电子屏滚动着待手术病人的名字,“温羽凡”三个字后面标着红色的“急”,像道烧红的烙铁烫在霞姐眼里。
后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想,那匿名消息来得太蹊跷,像是有人在暗处精准地掐着时间递信。
这江湖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棋局。
温羽凡的人头在暗网上挂着七位数的悬赏,催命符似的飘在每个想发财的亡命徒手机里。
可岑家这些年树敌也不少,匿名消息里藏着的,或许是某个仇家的顺水人情,也可能是更复杂的算计——毕竟让温羽凡活着,远比让他死了更能搅乱岑家的阵脚。
……
同一时间,太平洋上空的航班里,洪门吴老正死死攥着怀里的紫檀木盒子。
飞机穿过云层时轻微颠簸,他却像被钉在座位上,指节把盒子边缘抠出几道白痕。
那面青铜古镜被他用三层丝绸裹着,镜面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过来,让他后颈的冷汗顺着衬衫往下淌。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旷野里对着这面镜子傻笑,觉得自己立了大功,能在洪门长老面前扬眉吐气。
飞机刚滑入停机坪,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就堵住了出口。
他们没亮证件,只冲吴老抬了抬下巴,他就乖乖跟着走了。
黑色轿车在纽约的夜色里穿行,最后停在布鲁克林区一栋不起眼的仓库前。
当洪门堂主把鉴定报告甩在他脸上时,吴老才看清“赝品”两个字旁边,还印着他指纹的放大图——那是他昨天夜里忍不住摩挲镜面时留下的。
暗室里的藤条带着倒刺,抽在背上时先是火辣辣的疼,接着就麻木了。
吴老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听着堂主们用带着广东腔的英语骂他废物,血顺着衬衫下摆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褐色的花。
……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温羽凡躺在病床上的消息,像滴进滚油的水珠,瞬间炸响在各大势力的情报网里。
cbd的写字楼里,穿定制西装的男人对着加密电话低声汇报,落地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河,阳光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把他脸上的表情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地铁通道里,卖唱的歌手指尖划过吉他弦,和弦里藏着摩斯密码的节奏,擦肩而过的上班族耳机里,除了流行音乐,还有夹杂着电流声的指令。
护城河的游船载着游客缓缓驶过,穿旗袍的导游笑着介绍两岸的风景,没人注意她耳后的微型耳机闪了下绿光。
胡同深处的茶馆里,下棋的老爷子落子有声,棋子砸在棋盘上的轻重,对应着不同的暗号。
这座城市的地表之下,像有无数条看不见的血管在搏动。
温羽凡一行人的名字,在加密聊天框里被反复提及,有人计算着他们的住院费用,有人标注着李玲珑去药房的路线,甚至金满仓在医院门口买的煎饼果子加了几个蛋,都成了分析他们现状的依据。
傍晚的国贸桥上,车流汇成金色的河,车灯在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的光轨。
没人知道,某个出租车司机的后视镜里,正映着温羽凡病房的窗户;
也没人知道,某个外卖小哥的保温箱里,除了麻辣烫,还有微型窃听器的备用电池。
京城的夜,总是被霓虹染得半明半暗。
护城河的水面倒映着岸边的灯光,像铺满了碎钻,可水下的暗流却裹着泥沙和漩涡,能把最谨慎的游泳者卷进深渊。
温羽凡他们以为躲进医院就能喘口气,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这摊浑水里的鱼,无论往哪个方向游,都逃不过那张看不见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