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无名十三剑(第3页)
他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像温柔的潮水,要将他轻轻包裹。
“对不起啊,小智。”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哽咽,飘散在风里,“爸爸……好像没法给你报仇了。”
然而就在此时,月光把麦田切成明暗两半,两道影子像被风卷来的枯叶,毫无预兆地钉在岑玉堂左右两侧三尺之地。
没有脚步声,甚至没带起一丝风,仿佛他们本就藏在结霜的麦苗间,只等这一刻破土而出。
左侧的李玲珑手腕轻抖,软剑出鞘时带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噌”,像冰棱断裂在寂静的夜里。
剑身在月光下漾开一脉冷辉,寒芒裹着她眼底的决绝,直指岑玉堂左胸第三根肋骨下的位置——那里是心脉运转的要害。
剑尖吞吐的光弧越来越急,空气都被划得滋滋作响,像是要在他皮肉上提前烙下血痕。
右侧的泽井早已没了木屐的踪影,显然为了隐藏一路狂奔而来发出的脚步声。
他没看岑玉堂的上半身,只盯着那双稳稳扎在地上的脚,右腿肌肉贲张如绞紧的钢索,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扫向岑玉堂膝弯。
那腿抬得极快,膝盖处的布料被劲风鼓得猎猎作响,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块烧红的铁斧要劈断对方的支撑。
可岑玉堂毕竟是内劲九重的刀客。
周身三尺内的气流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两人刚动势,他后颈的寒毛已根根倒竖。
那无形的感知屏障像层绷紧的薄膜,任何触碰都会激起他最本能的反击。
“滚!”
暴喝像炸雷在麦田里炸开,声波撞得空气都在震颤,连远处的麦苗都跟着簌簌发抖。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九环大刀已在半空翻出半道残影,铜环相撞的脆响还没落地,刀身已带着千钧之力猛砸向冻土。
“轰!”
刀背触地的瞬间,淡青色的罡气已从刀身炸开,像张瞬间撑大的巨网,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道向四周碾去。
土屑还没来得及跳起,成片的冻麦苗像被无形的大手按倒,秸秆断裂的脆响连成一片,混着泥块与霜粒组成的“弹雨”,带着破空声射向四面八方。
李玲珑只觉一股刚猛的力道顺着剑尖撞来,手腕像被铁钳攥住般剧痛,软剑在掌心弯成诡异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她想收势,可那股力已顺着手臂缠上躯干,让她整个人像被狂风揪住的纸片,身不由己地向后飘去。
泽井的脚刚触到岑玉堂的裤腿,就像踢在烧红的铁板上,一股反震力顺着小腿骨往上冲,膝盖瞬间麻得失去知觉。
他闷哼一声,身体像被人从侧面狠狠踹了一脚,在空中划出道歪斜的抛物线。
两人几乎同时倒飞出去。
李玲珑后背撞上田埂的瞬间,“咚”的一声闷响,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喉头涌上的腥甜差点冲破牙关,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把血咽回去。
后背的衣服被碎石划破,冰冷的土块顺着破口往里钻,贴着皮肤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泽井倒比她多了几分急智,借着被震飞的势头在空中拧身卸力,像片被风卷动的叶子转了半圈。
落地时他刻意让肩膀先着冻土,借着翻滚缓冲力道,滚到第五圈才停下,嘴里全是泥土的腥气。
“你们为什么要回来!”温羽凡的嘶吼声撕裂喉管,混着血沫喷出口腔。
他们没有回答。
只有两道身影从泥地里挣扎着爬起。
刚刚那一下,李玲珑的软剑断成两截,泽井的右脚脚背上皮肤屏裂。
两人却仍用颤抖的手撑着地面,再次站起。
他们再次扑向岑玉堂,哪怕知道这是徒劳的挣扎,也只能拼尽最后一丝气力。
“恼人的苍蝇!”
九环大刀在月光下发出沉闷的嗡鸣,铜环相撞的脆响里裹着岑玉堂的不耐。
他手腕轻抖,刀身带起的罡风像无形的扫帚,第三次将李玲珑和泽井扫开。
这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是驱赶。
就像挥开绕着腐肉打转的虫豸,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啸里,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压抑的闷咳。
每一次挥刀,左胸旧伤处就传来针扎似的钝痛,那是前些日子跟周家老剑师硬拼时留下的伤势。
他低头瞥了眼衣襟下隐约渗开的暗红血渍,眉峰拧得更紧。
若不是这伤拖了后腿,让他连五成力道都使不出,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辈哪有资格近他三尺之内?
早该在第一刀落下时,就成了田埂上的两摊肉泥。
李玲珑的软剑在刀风里扭曲成怪异的弧度,她咬着牙强行稳住身形,虎口被震得发麻。
但她脚下没停,借着后退的惯性拧身,软剑再次毒蛇般探向岑玉堂下盘。
她知道自己和泽井加起来都不是对手,能做的只有缠着他,像藤蔓缠死大树似的,多拖一秒是一秒。
泽井赤脚踩在结霜的冻土上,右脚脚背的伤口早被泥和血糊住,每一次发力都像踩着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