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决死的睚眦(第5页)
他面部的肌肉因极致的仇恨而扭曲,眼白爬满了狰狞的红血丝,声音里裹着能熔金裂石的戾气,震得整片麦田都在微微颤抖。
脚下的冻土被这声怒喝震出细密的裂纹,远处田埂上的碎石子都跟着“嗒嗒”乱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温羽凡的方向。
温羽凡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后背传来同伴们沉重的喘息声,泽井扶着黑田时压抑的痛哼、李玲珑急促的呼吸,还有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全都像催命符般敲打着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的沉重。
他太清楚了,这样跑下去,没人能活着离开。
几乎是本能反应,温羽凡左臂运力,将肩头昏迷的刘铁山轻轻一托。
那动作看着粗暴,却带着精准的柔劲,恰好让刘铁山顺着他的臂弯滑落到田埂上,连压弯的麦苗都没损伤分毫。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对泽井和李玲珑疾呼:“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
话音未落,他右手向后一探,“噌”的一声,背后的长剑被猛地抽出。
剑刃出鞘的清鸣锐利如鹰啼,瞬间刺破旷野的死寂,寒光在月光下一闪,映出他紧抿的唇角。
“师傅!我……”李玲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握着软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眼眶通红,泪水在睫毛上打转,想说要留下一起拼,可看到温羽凡那双燃着决绝的眼睛,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哽咽。
“闭嘴,快跑!”
温羽凡的呵斥像炸雷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不等他们再有犹豫,他已猛地转身,迎着岑玉堂的方向冲了过去。
夜风掀起他染血的衣角,猎猎作响,那单薄却挺拔的背影,像一只明知结局却依旧扑向烈焰的飞蛾。
岑玉堂见状,陡然爆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
那笑声里裹着疯狂的杀意,撕裂了沉沉夜色:“好!就该这样!拿命来吧!”
他脚下猛地发力,柏油路面应声陷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中,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加速。
九环大刀被他高高举起,刀身划破夜幕的轨迹带着残影,铜环的撞击声与他的狂笑声交织在一起,刺耳得像无数把钝刀在摩擦。
周身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空气都变得冰冷而沉重,仿佛要将眼前这道决绝的身影彻底碾碎在刀下。
温羽凡的鞋底碾过结霜的麦田,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弓弦上。
当距离岑玉堂只剩十步时,他清晰地听见对方黑袍下肌肉贲张的闷响,九环刀的铜环正随着呼吸轻轻震颤,像某种凶兽蓄势前的喉鸣。
生死的界线在这一刻变得滚烫。
温羽凡猛地沉腰,丹田深处那团蛰伏已久的“睚眦之怒”骤然炸开,像冰封的火山被硬生生撕裂岩层。
他先是瞳孔泛起幽蓝,那光芒起初只是两点星火,转瞬就漫成翻涌的浪潮,将眼白染成淬了寒的钢色。
紧接着,温羽凡背后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模糊的虚影在月光下渐显轮廓:鳞甲如碎冰堆叠,利爪泛着青黑,额间独角刺破夜风,正是睚眦的凶相。
虚影虽未完全凝实,可那股“眦睚必报”的戾气已如实质,撞得周围的麦苗成片倒伏,冻土表层的白霜簌簌剥落,露出下面翻涌着热气的黑土。
澎湃的力量顺着经脉狂冲,像岩浆漫过河床。
温羽凡的指节因这股暴烈的能量微微抽搐,握剑的虎口瞬间被汗水浸透,可剑身却在震颤中泛起细碎的蓝光,仿佛有无数条小蛇顺着刃口游走。
脚下的麦苗最是遭殃,无形气劲以他为中心炸开,半米内的麦秆全被震成齑粉,混着碎霜腾起一片青白的雾,又被刀风瞬间卷散。
岑玉堂的吼声恰在此时炸响:“来得好!”
两道身影在雾中撞上的刹那,空气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岑玉堂的九环刀率先破风,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的弧,那不是光,是被内劲烤得扭曲的空气。
刀气扫过之处,数丈内的麦苗像被无形巨镰割过,齐刷刷拦腰折断,断口处渗出的青汁瞬间被灼成焦黑。
更骇人的是那道破空声,不是锐啸,是撕裂,像有人拿着铁钳硬生生扯开厚重的夜幕,连风声都被这股力量撞得倒飞出去。
温羽凡的长剑却走了个诡异的弧线。
剑刃几乎贴地滑行,避开刀气锋芒的瞬间突然弹起,如灵蛇从冻土下窜出,剑尖泛着的幽蓝与刀身的暗红撞在一处,爆发出震耳的轰鸣。
那声音里裹着金属相击的脆响、气劲对冲的闷响,还有麦苗被连根拔起的簌簌声,在空旷的麦田里滚出老远,惊得田埂边的寒雀扑棱棱撞进夜色。
刀光与剑影绞成一团时,连风都忘了流动。
岑玉堂的刀招带着「天刀八法」的霸道,每一刀都像要劈开大地,九环震颤的节奏越来越急,铜环相击的脆响混着刀气破空的尖啸,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
温羽凡的剑却透着股疯劲,明明用的是「柔云十三式」的架子,可每一次旋身、每一次变招都带着睚眦的凶性。
本该柔如流水的剑势,此刻却像裹着碎冰的激流,撞得刀网不断震颤。
有人若在此刻闭眼,定会以为回到了川府地下格斗场的那一夜:同样是岑玉堂的刀,同样是势不可挡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