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宏图拳馆的麻烦(第3页)
介绍西装男时,阳光从百叶窗缝里斜切进来,刚好照在刘铁山微微扬起的下巴上,那份得意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这位是樱花国山岚流本部来的黑田先生,可是实打实的空手道高手。”
黑田站得笔直,熨帖的西装裤线像用尺子量过,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反射着晨光,镜片后的眼神沉静得像深潭。
他微微俯身,腰弯成个标准的三十度角,鞠躬时皮鞋跟在地板上磕出轻响,声音低沉平稳,带着樱花国语特有的顿挫:“突然造访,十分抱歉。”
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轻视,可那身笔挺的西装、沉稳的气度,往那儿一站,就像面镜子,照得拳馆里磨得发亮的地板都显得寒酸了些。
刘铁山又转向另一边那个穿荧光绿运动服的男人,胳膊随意地往对方肩上一搭,动作熟稔得像是在炫耀什么宝贝:“这位也是本部来的,泽井先生。”
泽井正用拇指勾着运动裤的抽绳玩,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手。
他操着口蹩脚的中文,字音咬得七零八落,尾音还往上飘:“你、好……”说完眼神扫过拳馆墙上「少林正宗」的匾额时,嘴角撇出点讥诮,像是在看块蒙尘的废木头。
“啪!”赵宏图攥着拳头的指节突然磕在身侧的木人桩上,发出声闷响。
他眉头拧得像块拧干的抹布,肌肉贲张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里的火苗“噌”地窜了起来,几乎要烧到眉毛:“刘铁山!你到底耍什么花样?找这群小日子过来,是打算拆了我这拳馆的招牌不成?”
刘铁山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摆了摆手:“哎哎哎,赵馆主这话说的,”他脸上的傲然又深了几分,嘴角快咧到耳根,“都什么年头了,还干砸场子那套?多掉价。再说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往赵宏图胳膊上扫,那目光像带着钩子,“真要砸你这地方,我用得着从本部搬救兵?你赵宏图这点斤两,我还不清楚?”
这话像记耳光,“啪”地抽在赵宏图脸上。
他的脸“唰”地红透了,耳根子却泛着青,像是被泼了红墨水又掺了灰。
过往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
三个月前在巷口的比试,刘铁山一记侧踢把他逼到墙角,膝盖顶在他小腹上,笑得一脸得意;
半年前的交流赛,他被对方用关节技锁在地上,围观的人起哄的笑声比现在还刺耳……
那些“点到即止”的比试,哪次不是他输得狼狈?
“你他妈别太过分!”赵宏图的声音都劈了叉,他死死咬着后槽牙,牙床都在发酸,胸腔里的怒火像被堵住的高压锅,差点炸开,“有话直说,别在这儿绕圈子!”
刘铁山慢悠悠地摊开双手,脸上堆着层刻意做出来的无奈,眼角的笑纹却像浸了油的纸,怎么压都压不住那股子得意劲儿,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点飘:“哎,你先别急着吹胡子瞪眼嘛。”
他抬手指了指身旁的黑田和泽井,指尖在半空划了个圈,像是在炫耀什么稀世珍宝:“这两位可是本部派来的大人物,专门考核我业绩的。你也知道,咱山岚流玩的是实战空手道,业绩好不好,可不是靠嘴说的——得真刀真枪打出来才算数。”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拳馆墙上「少林正宗」的匾额,那眼神像带着钩子,慢悠悠地勾回赵宏图脸上:“思来想去,也就你这‘宏图拳馆’最合适了。毕竟在外头挂着‘少林俗家弟子亲授’的牌子,号称国术正统,跟你这儿比划比划,才显得咱考核有分量不是?”
赵宏图的脸“唰”地沉了下来,像被泼了桶冰水,连耳尖都泛着青。
他攥着拳头的指节“咔咔”响,指腹深深嵌进掌心的老茧里,指缝间渗出点细汗——那是被气的。
“刘铁山!”他往前跨了半步,运动衫的领口被绷紧,露出锁骨上那道练拳时留下的浅疤,“平日里咱们抢学员、关起门来切磋,那是同行间的较劲,输赢都是自家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墙角的沙袋都晃了晃,扬起细小的灰尘:“可你现在把外人请来,明摆着是要拿国术当垫脚石!你想让这帮樱花国人看笑话?想让他们觉得咱华夏的功夫都是花架子?”
“诶诶诶,赵馆主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刘铁山连忙往后缩了缩脖子,脸上摆出无辜的表情,嘴角却偷偷往上翘,“我可没那意思。再说了,真要是怕丢人,你赢了不就完了?”
他摊开的手往回收了收,指尖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你要是能赢,不光不丢人,反倒能让这两位先生见识见识咱‘少林正宗’的厉害,这不也是给国术长脸?”
“你……”赵宏图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双眼红得像要冒火。
他猛地沉腰扎马,双拳一前一后护在胸前,拳风带起的气流掀动了额前的碎发,那架势是实打实的搏命姿态。
“好!好得很!”他咬着后槽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天我赵宏图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让你们看看,国术的脸,不是谁都能踩的!”
他的脚往地上一跺,地板竟被震出片细微的裂纹,显然是动了真怒。
可刘铁山却突然连连摆手,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往后躲:“诶诶诶,你这又是唱哪出?我可没说要跟你打。”
他脸上露出几分嫌弃,又混着点藏不住的得意,抬手指了指身后那群穿白制服的学员:“我早说了,这是考核业绩,不是咱俩比能耐。今儿的主角,是这群小崽子们。”
他扬了扬下巴,眼神扫过赵宏图身后的学员们,那挑衅的意味明明白白——就你这些徒弟,也配跟我教出来的比?
赵宏图紧绷的身子僵了僵,缓缓松开拳头,紧绷的肩膀松了些,脸上的寒霜也褪了点。
他瞥了眼刘铁山身后的学员,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这边正偷偷往这边瞅的学员们,眉头微微蹙起:“你的意思是……学员之间的对战?”
这倒不算坏事。
他心里暗自盘算起,跟着自己练了三年的小朱,马步扎得比石头还稳;
还有那个叫小雅的姑娘,劈腿能踢到头顶,速度快得像风……
这些孩子虽说年纪不大,但底子扎实,未必会输。
“这倒也不是不能比。”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
刘铁山见他松口,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像只偷着鸡的狐狸:“哦?看来你是答应了。那正好,我这边这十个,是我那儿最不成器的……”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角的余光瞥见赵宏图皱眉,才接着说,“你就挑十个你这儿最拔尖的,跟他们打十场。赢了,算你厉害;输了……”
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嘲讽,比说出来还刺耳。
赵宏图心里像被塞进了团火,烧得慌。
这刘铁山明摆着是埋汰人——最不成器的都敢来叫板,这不就是说自己的学员连人家的次品都不如?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不应,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他咬了咬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句:“你这孙子,说话真是……”
他顿了顿,猛地转过身,目光在自家学员里扫了一圈。
那些孩子有的紧张地攥着拳,有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